或许是受了穆紫杉与桑凤凤的感染,赫燕霞的态度已不像最初那么恶劣,对于两人的努力治疗她偶尔也会表现出配合的态度。而看着穆紫杉日以继夜不辞辛苦的细致照顾,赫燕霞对她的心思,较之最开始也更复杂了许多。
到第二个月的时候,马婆婆也从潞州总坛赶来看赫燕霞,她到了醉月谷之后,与赫燕霞二人在屋内密探了一阵,赫燕霞这些日子难得轻松起来的表情又阴沉下去很多,在穆紫杉端药去找赫燕霞的时候,在长廊转角处听到马婆婆和桑凤凤低声讨论着什么,穆紫杉只远远地听到桑凤凤感叹道,“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还亏我一直想方设法瞒着她……”
那二人见穆紫杉走过来,都有些不自然地收住了话头,穆紫杉虽然心中疑惑,但见那二人表情神秘,也没开口多问什么。
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马婆婆已经离开了燕州的分坛回到潞州,蔺白的第三个药方也从骞州传来,而随着这份药方一起来的,是琼英宫的雷霆令主祁瑄。
这段时间穆紫杉呆在燕州的分坛,时常会听桑凤凤说起琼英宫里面的人事,除了她最经常念叨讥讽的赫燕霞之外,除她之外的几个令主她也会时不时提起。
关于祁瑄的事穆紫杉听桑凤凤提过几次,只是不知为何,桑凤凤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都会露出些厌恶的神色,这与提起赫燕霞与蔺白的时候不一样,提到蔺白的时候,桑凤凤只会说这人无趣至极,自己一和他说话就生气,说到赫燕霞时虽然会不时诅咒几句,可是眼底也总是带着些调侃的笑意,看起来并不像真正想置她于死地,只是每每她提起祁瑄的时候,眼中的厌恶却是真实而完全无法掩藏的。
关于祁瑄的事穆紫杉问过几句,但桑凤凤只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这个人”就没再说下去,穆紫杉见她不愿多说也没继续再问下去。
祁瑄来时,与桑凤凤和穆紫杉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后便去赫燕霞处觐见,比起琼英宫中其余几个毫无尊卑的令主,祁瑄的态度明显更得体也更尊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桑凤凤的话影响,穆紫杉远远地看着祁瑄与赫燕霞交谈的样子,也总觉得赫燕霞对他似乎隔着层什么一样,明显少了与其余几个令主相处之时那种轻松自在,只是从头到尾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着这位态度恭敬的雷霆令主。
那雷霆令主说是办事路过燕州,刚好顺路便来拜见一下宫主,他与赫燕霞报告了一些琼英宫中的事务,只在燕州的分坛呆了一天便匆匆离开了。
祁瑄离开之后,赫燕霞又在这醉月谷中养了月余,终于可以不用在别人搀扶下自由活动了,而桑凤凤也在一次调戏穆紫杉未果,却差点让赫燕霞飞来的一只铁蒺藜破相之后,就再也不敢在赫燕霞面前明目张胆地调戏穆紫杉了。
不过赫燕霞虽然能动,却也只能是像个常人一般行走跑跳,由于体内经脉损伤太甚,她就相当于一个武功被人废去的普通人,只怕日后都难再像从前那样与人酣畅对决交战。
或许是因为武功被废的关系,穆紫杉总觉得赫燕霞的性情较之从前有了些微妙的改变,比起她曾经咄咄逼人的强势,如今的她眼中多了一分以往没有过的淡薄与柔和,就像这一场劫难令她参透了生死与**,也令她的心中生出一份以往从未有过的温情,抑或是从未有过的迷惘混乱。
自赫燕霞能够自由活动之后,她便每日缠着穆紫杉,无论都到什么地方都要让穆紫杉跟她一起,就算是夜里睡觉也死活要穆紫杉陪在她身边,那耍赖的姿态简直就像个跟人要糖吃的小孩,穆紫杉最初心中担忧,不愿与赫燕霞同床而睡,只是赫燕霞再三保证不会乱来,又拿出她曾经答应过她‘以后什么都听她的’这句话来,穆紫杉被她哽住,不知道怎么反驳便无奈地随她去。
赫燕霞也当真像她保证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做,每晚只是将穆紫杉紧紧抱在怀里,就像穆紫杉是冬日里的暖炉一般,就算穆紫杉要起夜都紧紧不放,还耍赖地非要跟着一起去。不少次穆紫杉跟赫燕霞抱怨说她抱得太紧自己睡得不舒服,赫燕霞却只是笑笑说,我怕抱得太松你就跑了。
看着赫燕霞淡漠的笑容,穆紫杉心中思绪纷杂,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听之任之地随她抱着。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阵子,穆紫杉忍受着赫燕霞那紧缚般的怀抱忍了好一段时日,穆紫杉终于又忍不住反抗,想要挣开赫燕霞紧缚的怀抱,赫燕霞见她挣扎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抱着她,看到赫燕霞那浅淡的笑容,穆紫杉不知为何会在心中生出莫名的酸涩,看着赫燕霞沉默了许久,穆紫杉终于像是做出什么决心一般,在赫燕霞怀中淡淡地说道,
“在你好过来之前,我都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