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工人房。天快亮了,我们动作要快些。”
瘦小的陈叔试了下,丧气道:“我抬他不动,这人好大的个头,至少有一百五十磅,又死过去……”
“我叫七姑来。”
膀大腰圆的七姑一脸不赞同,但还是一起把那人抬进了空置的工人房。“小小姐,你可清楚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可能是强盗杀人犯,可能正被通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七姑,阿妈只会穿衣打扮,逛街打牌,契爷一走了之,以前的事她没办法和人解释。即使解释与她无关,又有谁会信?这是第一次被请喝咖啡,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会受不了。这个人是谁和我们没关系,总归不能报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七姑默不作声,许久才道:“我去拿药箱。”
“七姑你最乖。”
这话换来偌大白眼。“你给我乖乖回房,好好睡一觉。”
她其实睡不着,唯恐七姑担心,睁着眼,抚着戴妃的毛发,直到天光大亮。
下楼时电视新闻里的女主播说道:“据悉,华坤已于昨日失踪,爆料人声称华坤之前计划偷渡台湾转程加拿大。这一消息警方正在进一步确认。”接着开始讲诉总华探长的生平和任职履历。
美若坐在木梯上静静听了会,又听见起居室里水晶杯碰撞的声响,伴着母亲的啜泣,她悄无声息地溜出后门。
詹家的工人尾房空置许久,一股霉味,再掺了血气,开了窗也不敢用力呼吸。那个歹人半坐在床头看报,旁边是只空粥碗。
繁体字读来吃力,靳正雷认真看完头版才发现门口的美若。对方像猫一样安静,他之前丝毫没有感到被窥视。
她穿质地精良的格子绒裙,柔软的棕色小羊皮鞋,自她出现,工人房有淡淡花香。好人家的小姐。不,靳正雷在心中否定。好人家的小姐这时应该尖叫着狂奔出去,她却像只小兽,怀着警惕与好奇,缓缓欺近。
靳正雷回视她。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
房里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她问:“可以离开了吗?”
他庆幸伤势不重,否则那个肥壮的老女人一定会把他丢出后门外的冷巷,像丢一袋垃圾那么干脆。
但是,安仔被捕,他已无容身地。另外,他的烧未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