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间烧毁的屋子,有什么讲究不讲究,里头的东西早打扫了出去,留下的不过一个空壳子。
黄药师望向洪七公,道:“银环的屋子。”
洪七公怔了怔:“小姑娘的啊……”
黄药师又指了指门前的枯树:“他在树下埋了坛酒,说是里面藏了样东西,七兄可要瞧瞧。”
“啊?”
黄药师淡淡道:“我记得他欠你一顿饭,饭是还不成了,他又不爱欠了人。这坛酒便送了七兄吧。”
黄蓉难得一回听她爹说那么多的话。更是想不通,那个人不是不能提起的么。从前从未提起过,为什么今日同洪七公提起了呢。是今日她要说亲事了时间特别,还是问的人是洪七公人比较特别。
洪七公呐呐的望了望枯木,又望了望黄药师,四周静了一瞬。洪七公挠着脑袋笑:“这,药兄的意思老叫花没听明白呀,这是小姑娘的酒。她要是什么时候想起来同你讨要这坛酒,你拿什么给她不是。老叫花先谢过药兄慷慨了。”
黄药师抚过玉箫上的残蕊桃花,径直往前走:“他不会来要了。”
洪七公的笑收敛下来,眉头微蹙,垂着头戳了戳打狗棒:“那我便,多谢药兄了。”
黄蓉困惑的瞧了瞧洪七公,又瞧了瞧黄药师的背影,提着裙子追上了黄药师。
将上岛的客人安排好,关于亲事明日再详定。
洪七公乍得了一坛酒,却并不觉高兴。夜深风急,他靠着枯树坐下,手边放着挖出来一坛子酒,觉得缘分这事儿真是不靠谱。
他盘腿坐着,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月华倾洒下来,如为世间所有蒙了一层清浅寒凉的纱,夜里风大,满岛桃花纷纷扬扬,似雨似雪,席卷而来。
洪七公不过坐了片刻,头顶肩膀手上腿上便落了红尘无数,数不过来。轻飘飘的花瓣落在身上还没来记得仔细感受它们的重量,风便再一次将它们带离,下一场红尘又以不可抗拒的姿态随风而来。
从头到脚,洪七公只留下了隐约的花香,似有若无,似无若有,仔细去嗅去找,又分不清那香气究竟是之前落在身上的花留下的,还是现在落在身上的这些。
黄药师站在二楼自己的屋子里,没有点灯。他推开窗,站在深沉的夜色里,不远处是一棵枯树一位老友,还有……一坛经年难开的酒。
风卷的高了,零星的花瓣落在窗沿,在月下近乎是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