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卓瞥了眼自家大哥温和的神情,淡淡地望着许氏身后的丫鬟说:“星如传膳吧,一早上饿死我了,等会儿还要进宫当值。”
大雪覆盖的京都,街道上依旧可以看到沿街叫卖的摊贩前白白的热气升腾,又是富贵人家的马车在石板上哒哒地行过。
转眼间,云卿已在深宫数日,她只是听说江南一带有人闹事,雍亲王奉命去巡视,她也知道温淑妃就是当年在广陵见过的温莳萝。淑妃家人进宫那天,她打听到温家人一切都好。
这间偏殿里总共有五十盆矮子松,铺的鹅卵石是蜀地所特有的;还有这墙上的字画,其实没有一副是真迹;伺候的宫女是一个喑哑之人;站在月洞口的侍卫今儿已经换了三拨了。
是啊,这样看不到前路浑浑噩噩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其实,就算雍亲王有夺帝之心,皇帝想要掣肘于他,为什么不把自己关到大理寺?呵,当然不能落人话柄,担了心狠手辣的骂名。可是皇帝真是如此打算吗?又可知她在那人眼里不过是棋子罢了。
从钦天监说的命定福星开始,从她和温家的关系开始,从枕上三书开始,从他总是适时出现在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开始,从芍药说小叶氏被他处置了开始,从知晓绿沈是他杀的开始。
她曹云卿已经忘记了当初送她绿绮琴,拥着她说起很多年前的十年之约,那时候神情而温柔的,另她感动得不能自已的大叔。忘记了忘记了,忘记得一干二净。
“蒽?怎么了?”云卿眨了眨眼睛,把可能溢出的可笑的眼泪弄回去,才问着在拉扯自己斗篷的哑宫女,这一抬头,即是一袭明黄眼入眼帘,适才忙跪下向皇帝见礼。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是皇帝定定地凝视着面前,被雪白斗篷包裹住的女子,许久才道了这一句话,罢了罢手让身边所有人都退出殿外。
云卿不语,只是抬头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却是不知怎的,开始泛红了眼眶。
“外面冷,你做这台阶上做什么,快起来。”皇帝伸手欲扶她起来,不曾想,云卿躲过了。他也不甚在意,淡然一笑地跨进正殿,很自然地褪了斗篷,站在取暖炭炉旁烤起火来。
见着云卿跟了进来,大手一拉,不容拒绝地把云卿拉到暖炉前,一面言:“听黍离说你要见朕不是一日两日了,前几日事儿多没得空。今儿来,难道就是想让朕看你欲擒故纵的样子?”
云卿默默白了她一眼,挣扎开手来,地下眼睑毫无气势地答:“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