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踩到了湖中浅滩,以为自己可以借力;他要在湖水中站起来:
“令牌乃冥君所赐,死后要奉回神殿的。他的令牌呢?谁把开念的令牌昧下了?”
没有人认真回答他。验尸弟子几乎要自裁以示清白了,白师兄则絮絮说着“不要被渎神之人带累”的话语。臧冉看着这一切,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内心升腾起来。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又逃避着不敢面对。然而面前的一幕幕如同湖底的水草,纠缠着他的腿脚不让他脱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对了,找首座!首座当年为了保住开念,甚至谎称他疯了;他不会不管开念的。
臧冉挣扎着,想要脱开周围人的拉扯,就像挣脱开湖底的水草那样。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厉喝:
“够了!”
“龙开念口出妄言,招致神罚而死。死后逐出玄冥观弟子名册,尸首曝于荒野,不得安葬。再有妄议者,视同渎神!”
浅滩塌了。水草彻底纠缠住了他。臧冉感到不敢置信。他强撑着混沌如泥沙飞扬的心神,挣扎着回头看去——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要被淹死了。
来人穿着最华丽的道袍,束着最华贵的道髻。他的额头较高,五官生得清正平和,偏偏神情格外冷肃,仿佛能让所有的生机都归于沉寂一般。
臧冉忽然想起当年,只有十二岁的龙开念,是怎么疯了般地将弟子令牌砸到这人的身上:
“你是谁?你根本不是我爹!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爹呢?你把我爹还给我!”
那时的龙渊渐渐与眼前重合。臧冉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要被淹死了。
他一直都在湖底徘徊,明明像鱼一样张大了两鳃,却以为自己在呼吸空气。
怎么会,这样……
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