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关白还记得温月安教他琴时,对他说过:“阿白,出了我的门,弹不弹,弹什么,都由你自己说了算,莫脏了这双手。”
白色的三角钢琴离他不过大半个宴会厅的距离,这距离不算长,只是在这个地方,或者说在这世界上的许多地方,从宴会厅入口到宴会厅深处的距离,有些人需要花上几十年来走。
钟关白穿过人群,一步一步朝那架钢琴走去。
周身的一切显得光怪陆离起来,好像每走一步都有什么在发生变化,人群的交谈声像潮水,在他耳边不断涨起又落下。
突然地,过往记忆的片段仿佛都被包裹在周围的交谈声中,此起彼伏地钻进钟关白耳中——
“陆首席,这把是斯特拉迪瓦里琴,我认得,你第一次跟我合奏就是拉的这把琴。那,另一把呢?”
——“我母亲的。”
“她也拉小提琴?等你……那个……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的时候,我们一起——”
——“她走了。而且,我不回家。”
……
“我们家不需要艺术家,喜欢什么,买下来就是了。”
……
还有资料上的那行字,一遍一遍地随着四周的声音涌了上来——
“叶虞,陆怀川前妻,国际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现任配偶从羽,同为国际著名小提琴演奏家。”
……
离那架钢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