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安看着窗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贺玉楼能耍的把式都耍过了,他又是个不认输的,一下子脾气上来,又没顾嘉珮贺慎平看着,直接就把温月安抱了起来,然后爬上钢琴凳,踩在上面把温月安放到了钢琴顶上。
那时候贺玉楼已经能弹难度很大的曲子,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叫炫技,但是急着显摆引人注意的心态和每个有点特长的小男孩一样。他一边手指翻飞,一边时不时抬头去看温月安。
温月安居然在低着头看琴键,而且不是木木地盯着某一点,他的视线在随着贺玉楼的手指移动。
贺玉楼极尽夸张之能事,翻出一本《世界钢琴名曲选集》,专挑最难的弹。
温月安坐在钢琴顶上,眼睛一眨不眨,贺玉楼的手指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贺玉楼看着温月安,一点一点勾起嘴角。他飞快地弹完一串上行音阶,然后右手突然抬起来。
温月安的视线也迅速跟着贺玉楼的手抬起来。
贺玉楼的手指动了动,温月安的眼神也跟着动了动。
贺玉楼慢慢把手指移动到自己脸前。
温月安的目光也跟着慢慢地移动,然后,第一次落到了贺玉楼脸上。
贺玉楼在笑。
泛黄的琴谱,一尘不染的琴键。
灯影摇曳下,小一点的男孩坐在钢琴顶上,大一点的男孩坐在钢琴凳上。
小的那个低着头,大的那个抬着头,互相看着对方。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那一天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直到十多年后,温月安在回忆起那一天时,记下了八个字:“从此就是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