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关白没有化妆,但是眉眼比往日更夺目,这些出走的日子洗掉了他那一件又一件华美却爬满蚤子的衣服,最后只剩下他本身,这种本身像是自然赋予人类的美,与壮丽山河、碧空皓月并无分别。
贺音徐有礼貌地跟各路媒体与前辈打招呼,而钟关白却什么也没说,只缓缓抬眼看向了剧院的二层。
陆早秋、温月安和季文台都坐在第一间包厢里,第二间包厢仍然空着。
陆早秋与钟关白的目光相逢,轻轻点了一下头。季文台正在对温月安说着什么,温月安却出神一般凝视着舞台。
钟关白顺着温月安的目光看去,贺音徐正坐在钢琴凳上束头发。
忽然,温月安转过身,向包厢门口望去。其实包厢门关着,而且剧院地面铺了厚地毯,即便有人经过走廊,包厢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温月安一直久久地盯着门,好像知道门外有人走过。
没过多久,钟关白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第二间包厢里,坐在最靠近包厢围栏的座位上,那男人像出席一场正式的古典音乐会那样穿着黑色西装,系着夜空色的领带,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
“钟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贺音徐问。
钟关白比了一个手势,让贺音徐先开始。
贺音徐朝台下鞠了一躬,又朝钟关白鞠了一躬,才利落抬起手腕。
他是没有带琴谱,演奏技巧比第一次独奏会又精湛不少。
观众席上有人窃窃私语:“他弹的什么曲子?怎么没听过?”
温月安盯着贺音徐,无声道:“《秋风颂》……师哥,你也选《秋风颂》。”
贺音徐弹的是单人版的《秋风颂》,改编过,加了大量的装饰音,以大段华彩结尾,不知是即兴而为还是演奏前写过谱,整曲显得比普通单人版更饱满动人,表情与技巧都绝佳,可莫名有种孤寂之感,在中秋这天听来,便更增一丝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