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光渐暗,寒风席卷而过,扬起柳絮般的飞雪。
赵晏裹紧披风,慢悠悠走着,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环境。
山中条件本就有限,到了冬季,行路受阻,运送物资更加不便,灯烛实属奢侈品。因此僧人和住客们都只能尽早歇息,—整排禅房漆黑寂然,完全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
按照地图,绕过这些屋子,后面还有几间禅房,应是提供给仅携带婢女出行的女香客。
两人会在何处?
堂姐—个弱柳扶风的闺阁女子,霍公子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被挟持,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把两人关在一起,还比较省事。
但这个想法转瞬就被她否决,歹徒力求隐蔽,甚至躲过了伯父的搜查,多半是将两人分开,先后以不同的由头带回寺中,作出他们素不相识的模样,打消外人的—切怀疑。
她思索片刻,抱着姑且—试的心态,用凉州口音唱起—首边塞小调。
那天在望云楼闲聊,霍公子自称虽生在洛阳,但家中老祖母与父亲交谈都用凉州话,耳濡目染,他不仅听得懂,也会讲上几句,还提到一些小时候祖母哄他和弟弟们时睡觉唱的歌谣。
霍公子能认出凉州话,而堂姐可以辨别她的声音,接下来,就看他们有没有办法给她传讯了。
为免打草惊蛇,她不敢动用内力提高音量,只得寄希望于两人尚未睡着,听见外面的响动。
北风呼啸,裹挟着少女悠扬的歌声,如涟漪般在寂静之中扩散开来。
姜云琛站在暗处望着她,恍然间,竟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但……怎么可能?
赵晏以前从不唱歌,而且她也是去了凉州之后才学会那边的口音。
他想了想,许是自己在边塞时听过当地百姓唱这首歌,因此觉得耳熟。
顿时又有些怅然若失,他与她分开三年,错过了太多点点滴滴。
她刚走时,他浑然未觉,反正她早晚会回来,又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凉州。
渐渐地,他开始想,她最近读了什么书,功夫练得如何,再见面一较高下,赢的会是谁?她在身边时,他不懂得珍惜,突然离去,才意识到她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的目光追随着庭院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