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要从姑娘你去年二月被赶出如园说起。自那时,蝶仙姑娘在府尹杜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二公子杜可松倒没什么,是他们家老爷,顺天知府杜大人瞧不惯蝶仙姑娘,说乐户出身的都是败坏门风的东西,非叫儿子把蝶仙姑娘给赶走。杜公子没法子,就在外头另给蝶仙姑娘找了个住处偷偷安置起来,蝶仙姑娘一个人住着,常日寂寞,又没个人看管,就犯了老毛病。”
青田既惊且怒,“她又出去姘戏子?”
“而且还不是别人,就是华乐楼的武生査定奎。当年蝶仙姑娘找那河南的曹之慕替她赎身,就是被这査定奎给搅黄的,两个人后来因为这事儿闹僵过一段,过不了多久又和好了。”
“该死该死,可是叫杜公子给发现了?”
“若只是这样倒好。那姓査的小白脸一向专会各处挂搭女人,今年元月叫鸿胪寺卿给告了,说自己的小妾和姓査的通奸。査定奎怕要下狱,也不知怎么居然把蝶仙姑娘给说动了,跟着他一块跑路私逃了。”
“什么?!”
“姑娘你想想,当初杜公子给蝶仙姑娘赎身就花了好几万,蝶仙姑娘逃走的时候,还把屋子里的所有值钱细软全卷走了,另有一箱杜公子寄放在她那儿的字画,据说也有万金开外,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杜家已开出了失单,叫各地缉访。顺天府尹多大的势力,任蝶仙姑娘他们俩逃到哪儿,落网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青田往座椅的扶手上狠击一下,“这个蝶仙,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姑娘可仔细手,别碰着了伤口。”暮云忙捧过了青田的左手搓一搓,苦笑了一声,“蝶仙姑娘这辈子就全栽在那些唱戏的身上。”凝神一叹,仍攥着青田的手,轻立起身来,“姑娘,趁还来得及,你赶紧求上三爷一求,兴许蝶仙姑娘还有得救。”
一时间,青田无言以继,只有泪还在不断地流落。就花居外闲雨声声,雨中的花园一片艳魂狼藉、残红遍地。
暮云因怕青田伤怀,淹留不肯去。青田却顾及她夫妻相见心切,再三催促,毕竟还是把暮云又赶上了车,送回小赵那里去了。
彼时雨已止,天也黑了。青田只叫莺枝一同在明灯前对坐,给齐奢的一只烟荷包打结子,就听十琴婢中的一个在廊外通报:“娘娘,王爷回来了。”
齐奢进门就叫人解带脱靴,和青田说了几句话,先往后头洗澡去了。一时换了寝衣出来,伸个懒腰,“你们都去吧,我和娘娘说说话就睡,这儿不用人了。”
群婢掩门而出,齐奢遂把青田拥进了被内,并枕依偎,“今儿都好吗?”
“好,”青田柔而静地注视着他,“你好不好?”
“还那样儿
,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他一笑,“怎么瞧着你有些心事的样子?”
青田在他臂弯中微有转侧,“今儿,我叫暮云回家了……”?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