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幕启,天色已过午,豪雨正如注。
一派静谧的慈宁宫迎来了冒雨造访的慈庆宫太后王氏,步韵姗然地走下软轿,登上正殿,“听说早上镇抚司也到妹妹这里来了?”
喜荷将佩着双龙盘日金护甲的手搁在胸前九凤穿花的项圈前,彩光参差下,更显出手掌苍苍的白色。“是,说是有什么大盗潜入宫中,闹腾了一阵,却也没搜到什么人。”
王氏笑一声,腰间金耍孩儿倒垂莲的裙铃也随之一震,“什么大盗?还是吴染这奴才打听到的,我悄悄告诉给妹妹你听。原是摄政王那姓段的外室从扬州回京,结果临进京前遭人劫掳,就为这个,摄政王昨儿还亲自跑到燕郊去大动干戈地查问了一场。人倒是救回了,却叫劫匪给溜了,不过说掉了样什么东西,像是宫里头太监的,这才有今儿早上那一出。说是为擒贼,实则是把咱们姐俩宫里的人当贼。呵,摄政王的胆子可愈发肥了,居然为一个妓女,查到了两宫太后的头上!”
不明就里地,喜荷但觉王氏这一席话在她心中激起了一阵古怪的寒意,几乎令她打了个寒噤。
侧手边,王氏早摇了摇头上的大胡珠金凤,“吴染,点烟。”她低头抽了两口水烟,忽地瞭目一望,“咦,妹妹,今儿怎么不见赵胜在你身边伺候?”
话音刚落,院外乍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是乱作一片的哭嚷。侍立在喜荷身畔的玉茗将膝一曲,便急转向外,“奴婢出去瞧瞧。”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宫女珠环扑进来,“太后,太后!大事不好!”
玉茗弓腰去扯她,“什么事,慢慢说,仔细惊着了太后。”
从头发到牙齿,珠环抖动个不住,“赵胜公公他……”
喜荷不由地立起身来,“说。”
珠环把一手向后指出,“他、他、他、赵胜
公公他、他、他……”
“滚出去!叫能说得清的人来说!”喜荷将手一挥,甲套就在珠环额前刮出一道血丝来。
珠环哭起来,捂着头撞出去,一闪间,就见同样一脸惊恐的全福蹭进来,跪地磕了一个头,“奴才全福叩见两宫太后。”
喜荷仍强自抑制着语气中的慌乱,面色却已发青发白,“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