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头领点点头,“多谢公公,咱们也是公事公办,不得已之处只好拜托您向太后解释。”他身后,四名随从上前,手中各拉着一条血红的山东细犬。头领从手中顺出一块残破的衣角,依次搁去几条狗鼻子前,就起身让开一旁。
赵胜正站在门边做一个嘘声的手势,“你们可轻着——?”
就在同时,几条狗猛然吠叫了起来,跃过高高的门槛,不约而同地朝赵胜与其身后的一班太监蜂拥而上。那几名太监都吓得又跳又叫,赵胜是习武之人,自不惧恶犬,但也难免吃了一惊,“这怎么回事儿?”
狗群转瞬间已被扽牢,头领又忙呵斥了一声:“还不把这些畜生的嘴塞上?”
牵狗的番役们马上自腰间各解下一个竹笼,把狗吻套入笼中。狗虽再不能发声,却依然是圆瞪着玉石色的眼睛,四爪挠地地要去扑赵胜。拽狗的四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低喝不止,直累得汗都冒出来。
头领赶紧道歉:“吓着公公没有?真对不住,这皇家猎犬性子烈,乍见了生人都是这样。要不公公还是回避一下?免得不小心伤着了。”
赵胜心中也是老大的不受用,把脸拉得极长,“这样子野性难驯的东西们如何进得殿来?你们只在外头搜一搜便罢了,我是没什么,要惹得太后不快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咱们马上就走,多劳公公了。”头领连赔着不是,只叫几人扯着狗绳在院中草草溜过一圈,就向赵胜告辞,“宫中并没有什么闲人,请转告太后,尽可放心。”
赵胜早已拂衣而去,背影如一花一沙,瞬即就消失。
而此时,东直门的药王庙胡同里,同样有一群黑衣番役呼啸而至,砸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你姓庄?是旁边鹤年医馆的大夫?”开口的番役有些微微的龅牙,像是随时会张开嘴咬人。
“是,是,老爷,我就是。”庄大夫缩手缩脚地立在自家客厅一角,与前夜里处变不惊的神气已判若两人。
龅牙背住了两手,踱着方步上前,“前天晚上你有没有见过慈宁宫的管事牌子赵胜?”
“有,有,”庄大夫不住地哈着腰,“前天晚上我出诊归来在路上碰到赵公公,他同几个泼皮起了争执,头上受了一点儿小伤,我就把他带回我这里医治来着,到昨夜里亥初才走,一直都在我这儿,对,在我这儿。”
龅牙立时和几名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你说你出诊回来碰到赵胜,请问你之前诊治的病人姓甚名谁,所居何处?”
“这——?”庄大夫举袖往脸面上擦动着,仿佛哪里有看不见的汗水在滴落。
“既是‘一点儿小伤’,治疗时间何须长达一夜一天?”
庄大夫打了个激灵,猛地抬起了脸来,“我没有说谎!老爷不信,我们家的家仆和赵公公家的长随大刘都能做证,你可以问他们!我真的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