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早探长了上身,挥刀就斩向刺客的手肘。刺客的刀还插在齐奢的大腿里,握刀的手则被齐奢铁钳一般地攥住,毫无转圜余地,转眼间就被削掉了半条臂膀。血的飞溅中,齐奢提着刺客的断手把刀从伤口里拔出,再从那手中掏出刀柄,拧身就去架何无为的刀。慢了一步。下一刻刺客就被何无为斩断了身躯,自一边的肩颈至另一边肋下,肠肺乱抛,惨无人形。
何无为素来硬朗的一张脸已骇极无色,他看也不看还在地下蠕动不停的尸块,只惊魂不定地怔望着齐奢,“王爷还好?奴才一时情急,忘记保留活口,王爷恕罪。”他把刀收入鞘中,卷起濽上了一排血点子的半边衣裳,滚下了马鞍。
齐奢大口地喷着粗气,也跟着翻身落马。右腿着地时,明显疼得他牙一龇。但朝满地的血肉狼藉一瞥,厌恶地调开眼,“死就死了,算了。”他低头扯开几块袍襟,何无为早已经单腿跪地,“奴才来。”
何无为用力地扎紧齐奢大腿上的创口,齐奢则在上头擦抹着两手的血渍,一厢解开了腰带,“衣包。”
素来贵人们出门,听差都携的有衣包,以便不同的场合更换公服或便服,以及天气寒温不定时添减衣裳。何无为一听,仰首呆瞪,方寸之眸几乎盛不下庞然的惊讶,“王爷,都这样了,改日再来吧,赶紧先找名御医——”
“少啰嗦,拿来。”
“王爷,您不能——”
齐奢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在几盏昏昏的风灯下居高垂视着何无为。何无为咽了口唾沫,乖乖地爬起身取过了衣包,找出件簇新的乌梅色长衫为主子换上。
齐奢理好了衣冠,再一次检查一遍直擦到发白的双手,就丢下了马匹和一句“这里你找人处理”,踽踽独去。
何无为立在当场,目送着前方瘸上加伤的背影,简直是痛心疾首,无数遍诅咒着万恶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却只有含恨蹲下地,打亮火石,已凝成了小溪的血水中,刺客的脸亮堂了:
肤色黝黑,两眉间有一颗血红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