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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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牵着思宜的手走进状元楼的包厢,那个场景很多年后还恍如昨日。我其实是想到的,在小店初遇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喜欢你,她笑着说你们俩是指腹为婚时,或者是后来玩笑要借你陪她逛街时我就看出来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如果说我心里有怨气,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好吧,分手是我提出来的,可是原以为哪怕是留恋和悲伤也会持续好久呢。也许,男生和女生,你和我,会采用不同的方法去对付那种失落。思宜和你分手以后,我们奇怪的亲近起来。倒不是因为对吴茵同仇敌忾,而是她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能感觉到她的诚恳。也许,也有那么点儿同病相怜的意思在里面吧。

“和吴茵的第一次见面,给我留下的记忆也很深。我从不认为自己是特别漂亮的女孩儿,但也不觉得外貌身材有那么的重要。第一次在中州见到她试穿那件大衣的时候,也许是我一生以来第一次有种自惭形秽的真切感受。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恰当,但她的漂亮,真的到了会让旁人有些失落的地步,更何况我不算完全的旁人。很多年后,我们虽然说不上是知己,但彼此了解多了很多。我其实同意林墨曾经的说法,性格上她是最能包容你缺点的那个人。在我心里,她们三个各有各的优势:思宜是你事业上最好的伴侣,而且她是我们当中最能干的那一个,可以把你照顾的非常好;吴茵呢,她不仅是最漂亮的,也是性子最柔和最能包容你的;小墨有很多优势,你们之间没有曾经分手的伤痕,你们俩和彼此的父母处的那么好,她性子虽然坚强却是愿意为你退让的。即便如此,我最后还是想要抓住你,忽略所有那些分析,和那些顾虑。这也许是我这些年来最大的改变吧……”

摇了摇头,倪裳继续道:“那年在宁大的校园,小薇这个小花痴说,你的出现符合她白日梦里所有幻想:驾着七彩云赶来弯一弯手指便摆平一切麻烦。但实话告诉你,我那时的心思都不在那里。辩论赛结束以后,我就感觉到些蹊跷,直觉能去做主持人并不完全是我自己努力,或者学生会团委老师赏识的结果。我隐隐猜到你也许在里面起了作用,心里有些憋得慌。也许是因为这个吧,那个家伙叫我***的时候,我忍不住把饮料泼到他脸上去,根本就没想会有什么后果。倪英竹抱住他,半是命令半是恳求的要我回寝室,我和小薇下得楼梯,在夜色里快步往宿舍走,忽然间我流下泪来。因为我忽然感觉自己很软弱,总是需要被人保护。更糟糕的是,我似乎习惯了跟在你后面看你解决所有的难题,就像外婆过生那天那样。我原本不是那样的,但和你那一场恋爱似乎让我变得习惯依赖,变得更软弱。我想着要做回原来的自己,却忽然发现有些东西改变了就很难再变回去,心里忍不住很沮丧……”

“你和思宜开始交往以后,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和你相处时感觉比较自然。你和吴茵在一起后,我又重复了一遍那个过程。那次在河滩偶遇,我没有忍住和你说起霍公子追求的事儿,那也是出于惯性吧。我那时候以为,和高三时一样,我慢慢找到了和你相处的合适的距离和方式,完全没有想过父母的开通是你暗中努力的结果。后来我们和小墨小薇她们一起去卓雪那里,那几天给我留下了很美好的回忆。我很高兴的看到你在认真的努力的想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那才是我心目中的你。”

“哼,我从没想到过小薇一开始便被你“收买”。直到她结婚的前夜,我们去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我都忘记了-的酒吧喝酒,她说起自己的“背叛”,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的芥蒂。小薇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女生,从一开始我便没想到她会跑到你的公司去做你的秘书。小薇说,我改变了她的生活,和她的事业。因为我她才认识了你,因为爱屋及乌你才会把她留在身边。我的感受呢,角度有些不同。我觉得冥冥中似乎真有一只手,把我们要联系要缠绕起来,想要挣脱是那么困难,但想要靠近同样的不容易。”

“有好几年的时间,我甚至不敢去想母亲去世前后的任何事。其实不用想,它们一直顽固的盘亘在那里,经常侵入我的梦境。那段日子,也许是我少有的抛去理智,仅仅靠本能浑浑噩噩过活的时候,因此我对你特别的依恋。我明知道不对,还是去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走出那片阴影。也许是那天爸爸打开监听器,我在隔壁屋听你们说起最深的伤疤和**,听到你们俩相对无言他小声抽泣的时候吧。我们每个人都在那件事里受尽煎熬,受到惩罚,直到有一天我似乎真的在梦中听到妈妈的声音,她让我要学会宽恕,宽恕父亲,也宽恕自己。”

“直到那天,我才真正明白你不愿靠近的那个最大的秘密。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以前的对立已经让我无从选择,痛苦异常。如果我知道他们在母亲的过世中需要承担的责任,我可否能承担那样的真相?回头看,那五年的煎熬和等待真是一笔财富,那以前的我也许不能解开这个心中最大的结……”

“选择去美国,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来呢,我妈妈去世前,就鼓励我出去看看;第二呢,也是想找一个远离你的地方整理心绪。在那边呆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实话说我对美国社会了解不多,因为一直生活在校园里。但我很喜欢那边的校园,胜过喜欢宁大。如果我选择做研究,我真的觉得那边是更好的地方。如果不是父亲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又不肯离开国内,我很可能会选择留在那里,过些时候再把父亲接过去同住。“我没有想到你和我会前脚后脚都到了太平洋的另一边。那个感恩节去vansas找你的时候,我的确想劝你要珍惜吴茵的一片心意。她不远万里跑到加州来找我,我当时真的很是感动。为了你的安全,她愿意做任何的事情。但在vansas的时候,我心底深处何尝没有些别的期待。我甚至想过,如果你说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应该怎么回应,或是如何拒绝你。在我们分手以后,这是第一次你身边没有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但你并没有开口,我甚至感觉到你刻意的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慢慢明白,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并不是吴茵,而是别的什么事情。”

“那年开车到青州来问你的罪,我的心情很复杂-有愤怒,恼的是你保持着距离却总在我的生活之中。更多的也许是一种无力感,为什么自己走不出你的影子,为什么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也会站在你的身边。这个世上并不是没有别的好男人。我有时候想想,倪英竹对我真的很不错,我爸那个老朋友的儿子各方面条件也很好,为什么我老在原地打转,似乎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时候呢?……我不知道答案,大概呀,有你的一半原因,也有我自己的一半原因。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即使年纪大了还是忍不住想要追求完美的爱情,不要掺杂其它任何的东西。我想复制我们高中时候的甜蜜初恋,但不明白那样的东西是没法复制的,即使在两个同样的人之间也是不行……”

“你从美国回来的那一年,我春节回中州去,和林墨回七中转转。然后,就看见了那个雕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我……是我伏在北山坡的树上哭的那一次。你这家伙,偏偏要把我哭的样子让人雕出来,就是生恐我这辈子哭的太少了么?”

“你出事的消息,我是隔了差不多一周才知道的。而你给我的那张卡,因为你出事的消息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想起。我并不知道那个账户里不仅有关于母亲的信封,还有你滞留在国内的所有资金。我拿到那个信封时把它烧了,一点也没有犹豫。因为我坚信你会回来,我想要亲口听你和我说那里面的事。”

“思宜虽然没有和我仔细说过,但我大概知道你刚走的那段时间公司受到的压力和面临的困境。你第二次出事,我知道是有接近你的人泄漏了你的行踪,所以不知道你身边的助手谁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我最后找了吴茵,我想如果她都不能信任的话,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我选择搬回中州去住,因为父亲在沪宁住了两年还是觉得家里好。他想要离母亲的坟更近。当然,我也是回去等你的。”

“等待很漫长……等待的日子里,我跟着思宜拜佛,后来认真读了些禅宗的书,真的有了很多新的人生感悟和体会,心情也平和了许多。我从不曾怀疑你会回来,也曾想过你回来以后又会是怎样一个情形。那时候才顿悟,以前的好些烦恼有些似乎是自找,人生很多东西想要强求本就是一种错误。”

“那天爸爸悄悄打开监听器和你在他的房间长谈。不瞒你说,那一个小时对我的心里冲击实在太大。我不是没有猜想过,我不是没有做很多的心里准备,但在残酷的现实和久远的往事回到眼前的时候,一时间还是有些没法消化。有些讽刺的是,就像那年我们分手,我一个人哭了很久,最后还是父亲来劝解我。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大概也出乎你的吧,我很快原谅了他。过去的早已过去,他承受的惩罚早就超过了他所犯的错误。十几年前,我爸苦口婆心的劝我,和你在一起是一种错误,我被你迷惑了理智,失去了判断。而十几年后呢,他说,如果他真是你想要的,顺应你的心吧。这个世间没有完美的爱情,但总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很奇妙吧,人生真像一个圆圈,走了很久又回到原点-但又那么截然不同。我变了,也没有变,像你以前指控我的那样,这一次我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坚决了心意来找你表白。所以我真切的希望,这一次不会还是一个错误!”

眼里慢慢有些笑意,她柔声回忆,“我小时候以为,我想成为叱咤风云的,巾帼不让须眉的那种女子。其实不是我以为啦,就是周围的人都这样讲,你很能干,你很怎样怎样,慢慢的好像就沉积下来,自然而然被灌输了这样的想法。等到长大了,我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没错,我干事的时候会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认真和专注,我会努力做到更好,我会努力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但我其实不那么想要所有的人都羡慕我,仰望我,那样真的很有意思吗?至少对我来说不是的。你暗中帮我策划,让我上报纸做广告模特,上电视主持辩论比赛,后来我还客串帮他们主持过一段时间中央台一个自然科学频道的节目。那些事情做好了,我还蛮高兴的,也有些成就感,但好像也就那样了。我真正想要的,还是有一个安定舒适的家,能够平淡但又真实幸福的生活……”

倪裳坐了不知道多久,从坤包里摸出一个口琴,“之寒,这里没有钢琴,我用口琴给你吹一曲,可好?”

她轻轻的吹起来,是那个记忆深刻的晚上的旧曲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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