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东走到村西,苏小鸥终于找到了学校。听罗月说,学校的王老师跟欧少华关系很好,她想从王老师嘴里掏点情况。
突然,他扔掉烟头抓住苏小鸥往怀里一拽,苏小鸥的脑子就嗡地一响木了。等她明白过来,他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很明显地,嘴唇上留有他的湿润和烟味。还没等苏小鸥彻底反应过来表示抗拒,他已经放开手,苏小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关子亮说:“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我只喜欢淑女,讨厌悍妇。但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苏小鸥不管是淑女还是悍妇,我都喜欢。”
欧少鹏说:“不是我修的。”他的回答让苏小鸥的心狂跳不已。
那天苏小鸥穿了一套白色衣裙,很醒目很飘逸的那种白,坐在那里比烛光还醒目,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能看清她的脸,还有高挺的鼻梁下面的一片阴影。
滕青青还告诉苏小鸥,关子亮也和苏小鸥一样,现在是自由身,他妻子生前是市公安局看守所的干警,去年8月在一次追捕两名越狱罪犯时牺牲了,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苏小鸥想起了,当时《陵州日报》曾经专题作过报道,她还记得他的妻子叫吴梅,那张压题的警服照记录着她的美丽、气质和英姿,她当时曾为本土警界失去一位美丽女警感到惋惜,没想到她生前的丈夫竟是这么一个英俊的家伙。
苏小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一连三天,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拨他的手机,那个早已是刻骨铭心的号码拨通之后总是留言提示,说机主不在服务区内。当她拨到一百五十三次的时候,电话才通,苏小鸥不等他开口就吵架似的地大声尖叫:“关子亮,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对方沉吟良久,说了一句话:“是,我是混蛋!你就杀了我吧,我随时听命于你。”
苏小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驯服下来的,好像整个曲子没多久就结束了,中间有过很短暂的停顿,舞池里那时空无一人,但是他们两人没下来,还在舞池中间转悠。灯光昏暗,看不清他们是陶醉了还是清醒着,紧接着,又一支漫长而缓慢的缠绵曲子开始响了起来。就在这支曲子刚一响起,人们都还没进入舞池的时候,他再次把嘴对在苏小鸥的耳边悄悄说:“你看你看,都是你动来动去,把我关键部位都动紧张了。”说着他把身子往苏小鸥身边一靠,他所拥有的电棒电力十足地碰了她一下。什么什么?这个该死的家伙在胡说什么?苏小鸥刚刚在想他为什么把自己的挣扎说成是“动”,这个“动”字的真正暧昧就让她感觉从头到脚冰凉了一下,浑身力气立马就像一捆芦苇散开,雪白的芦花飞满世界。
苏小鸥没听完他的下文就把电话挂断了。接着,她打电话给滕青青,电话一通,她就跟委曲的孩子似地哇哇大哭,并且没完没了。起初滕青青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吓得不敢做声,等到弄清原委也傻了。这回,滕青青知道玩笑开大了,只好一五一十招供,说那个“流氓”叫关子亮,是苍原县公安局刑侦队长,刚刚立了功,在市里开会受表彰。“什么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苏小鸥大声嚷嚷,滕青青说:“你翻翻你们的报纸,就在一版,和那上面的照片对照一下,看我说的有不有假,如假包换。”苏小鸥赶紧翻报纸,果然一版有他的标准像。
“苏小鸥,听我告诉你,我就在你楼下。这些天我常来市里,在你楼下发呆,我也明白这是没有原则和理由的……冲动,所以拼命克制自己……要不,你让我上去?我让你亲手把我杀了,免得我天天这样难受……”说着,关子亮嘎然住声,果断地挂了手机。
关子亮不清楚她心里怎么想。他说:“我们接到举报,说那家伙藏在冲天溪,据我分析,他藏匿的位置居高临下,老远就能看见各路口进山的人,而他的位置必是可守可防可退,于是,我们便化装成送亲的队伍,趁着天快黑看不清人的时候进村,兵分两路,一路在村里布控,守着他扬言要杀的那几个人,一路去直扑他可能藏匿的地点,但这家伙太狡猾,竟然挪了位置,害得我们又扑了个空。”关子亮说到激动处,张着嘴呼气,“我们真被他拖死了,等逮到他,要剥了他的皮。”
“好,你等着啊——”他呵了一口热气在苏小鸥耳根,悄悄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也许是先前的伏笔起了作用,苏小鸥竟然确定这就是那个所谓最好的舞伴打来的电话,心里鄙夷地想:还英雄呢,一个电话就如此迫不及待,花痴还差不多。一会儿滕青青下场,苏小鸥告诉她手机响了很久了。滕青青赶紧跑到外面去接电话,俄倾,随她一起走进来一个男人,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但那种走路矫健的身姿,以及他对方向、黑暗的敏锐反应让苏小鸥颇为吃惊。他也穿了一身白,整个人因此亮晶晶的仿佛投下一道皎洁的月光。他站在那里,听滕青青介绍其他人,然后一个个握手问好,声音别有一种绵厚的味道。当介绍到苏小鸥时,他很潇洒的握住苏小鸥的手说:“久仰久仰,《陵洲日报》的美女记者,一代名妓苏小小的本家,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这些交际场面上的揶揄奉承,苏小鸥听得多了,不动声色。她明白,对这种人你越较真,他越得意。这时,舞曲又开始了,滕青青拽住一个人走向舞池,故意没有介绍他是谁,给所有的人留下一个悬念。
苏小鸥使劲拍了一下脑袋,怪不得这家伙在今晚跳舞时那么放肆,原来是只饥饿的藏獒,设身处地一想,她好像在心里对他突然有了几分理解,看来需要重新考虑滕青青今晚的用心了。
早晨雾很大,这是一个好天气的兆头。
“别浪费你的吐沫星子,我自己踩我自己的脸,替你呸……我是个粗人,没进化成人的动物。那天喝了点酒,冒犯了你,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关子亮一本正经地解释。可是,他越是这样解释,苏小鸥就越发生气。她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喝了酒,反正你们男人做了亏理的事,都说喝了酒。你要不是一混蛋,就得给我一个交代,我不能白白让你羞辱!”
早晨起床,苏小鸥眼圈青紫,脸色苍白。罗月问她是不是病了,她摇摇头,神情茫然地对着院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