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苏小鸥发现一畦接一畦的荞田正开着白如云絮的花,可不知为什么,有的地方被人割掉了,只剩下寸许的茬。
苏小鸥清楚,醉仙楼一桌酒席的定价是2880元,据说这个价格是有讲究的,谐音是“儿发发您”,想想,儿子发了再发老子,正符合当下人的心愿,因此,许多公费开支的人想都不用想就会选择来这里消费。
“唉,乡里人不图什么美,图个实在。父母都不在了,我当大哥的不帮他盘亲,对不住泉下的老人……这阳村女子是漂亮,但讨来却不易呀,害我欠下几年还不清的债……这下完了,冲担挑茅两头空,结婚不到一年,娃也没留下一个,就这样绝了户……”欧少鹏说着便哽咽起来。
欧少鹏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听老辈人讲,头三年死人还没超生,若是立了碑,就没法超生了。”说完,见苏小鸥没有表示,又忍不住补充一句:“都是乡里人的迷信。”
“可惜的不止荞,还有油莱没种下,包谷红薯也老在山上,烂在地里,没人敢去收呀。”欧少鹏忧心忡忡地说。
苏小鸥在他身后小声说:“我没什么伤心事呀。”
欧少华是个公认的好人。苏小鸥临来时,为了熟悉背景资料,曾找出《陵洲日报》那篇报道欧少华的文章看过,记得文章说他多年来一直给孤寡老人挑水砍柴,给村民义务剃头,还抚养了一个读不起书的贫困学生。由于他一贯行善做好事,村里人还送他—个“好人”的u九*九*藏*书*/u称呼。
苏小鸥流泪还有一个不为人知原因,是因为她觉得欧少华的坟包太矮太寒碜,心灵受到了强烈震撼。不久前,她曾见过她认为最豪华的坟墓。那是刘明花好几十万给他父母修建的一座豪华坟墓。
苏小鸥知道自己在学会“深呼吸”之前,首先得学会适应刘明。她想:这篇文章如果不把“杀人动机”弄出来是过不了他那关的。她觉得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挖掘,凭什么只认准一条道?这不是误导和扼杀她的新闻敏感和天性是什么?简直就是蓄意谋杀。而他的谋杀动机又是什么?
那人说:“窝火的事呢?”
“我听说少华娶的媳妇是阳村姑娘,这阳村水乡女子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呀。”苏小鸥选择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深秋季节,落过一场雨,天刚放晴。
苏小鸥说:“为什么?”
劳累与悲伤使得欧少鹏显得十分苍老。他说他父母去世使他苍老十岁,去年帮少华盘亲娶媳妇苍老十岁,今年少华出事他又老十岁,这样算起来,他虽然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他是不管任何话题都能扯回到悲伤的主题上来,这一点苏小鸥却没有想到。
“不是。我弟弟平时不抽烟不喝酒。肉也吃得很少,他说一年才养大一头猪,不容易。去年给他娶媳妇亏欠不少账,今年过年咱家都没杀猪。”欧少鹏说话间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小阳春的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并不像粉馆女老板说的冷瘆瘆的。没多久,苏小鸥便出了汗,想脱掉外衣。可是里面她只穿了一件很性感的塑身内衣,在这种地方暴露自己的魔鬼曲线,她觉得太过扎眼,而且她想到这件内衣是她有意为某个人穿的,而且是跟床必然联系在一起的时,她的脖子后面冒出更多的热汗。
刘明给母亲修建的豪华墓位于他自家老屋背后几百米处。长长的花径甬道,仿佛通向一座庄院,庄院的两扇朱漆大门上写着大大的佛字。坟墓是一个约十几米高的三层八角亭阁,亭顶雕龙刻凤,装有避雷针。墓高、宽约为四米,加上拜台和台阶长约二十米。墓前雕刻着哼哈二将两门神,手持宝剑长矛,威风懔懔。墓四周是刻着“二十四孝”的碑廊,中间一块碑文是刘明自己写的祭奠文章。墓前宽阔的平台上,香炉、石灯、石狮、石桌、石凳等雕刻精美的石器一应俱全。整个坟墓采用当地有名的花岗岩石材打造,一共花了三十万。光是买下周围两亩地就花了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