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耳畔全是绵密滂沱的雨声。
陡然,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惊雷炸响。
“轰隆”。
他睁眼从床边坐了起来。
已至深秋,京郊的夜里很有几分寒凉,湿冷之气从脚底蔓延上窜,渗入骨髓。
这是一间朴素的房屋,陈设简单、不见一件尖锐的器物,昏暗光线中,贴墙摆放的软榻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唯有半掀开的锦被、和褥子上微微下陷的形状,昭显着这里不久前还有人躺过。
这情景……
他心脏一缩、呼吸变得紧促,惶然站起身,只怔松了片刻,便扶着门、踉跄地跑出去。
廊上的地板已被斜飘进来的雨丝浸湿,又冷又滑,檐下的红灯笼,也在寒风冷雨里无助地摆晃着。
苍山、密树、楼阁、房屋。
一切都是未曾改变的模样。
长廊走尽,他踏进了雨幕里。
单薄的衣袍很快被沾湿,冷冽的雨水浇打皮肤、似要没入血肉。
笼罩于溟蒙黯淡之中的楼台,瘦骨嶙峋、茕茕孑立,犹如一名油尽灯枯的老者。
他僵着步子,一步、一步朝它走近。
楼台之上,檐间的两盏红灯笼摇摇欲坠,横栏前,那个身着寝衣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可他看不清她的脸。
昏昏雨色里,楼台上的人,双手缓缓地搭上了木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