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长发、白色的衣衫、白色的肌肤,身畔牵着白色的天马。整个人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柔光,虚幻得不真实,如一触即碎的影子。在看到地底冷泉中永久沉睡的女子时,来人忽然间双肩一震,以手掩面,喃喃:“师父!”
“师父?”沧流帝国的少将愣住了,看着女子身侧的佩剑,那柄光剑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眼里闪过迟疑的光:“你……你是白璎?”
显然是在墓外看到沧流军队的时候,已经料到了墓内会有其他人,此刻前来的白色女子未有惊讶,只是不易觉察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放开了天马的缰绳,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看着古墓深处穿着少将军服的冰族男子。
“你是谁?”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身透出杀气的军人,白璎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反感和排斥。这个人……怎么会在师父墓里出现?
“我是云焕,”同样也在打量着前来的空桑太子妃,云焕感觉心里杀机一动,但很快按捺了下去,克制着平静地回答,“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面。白璎师姐。”
“我不是你师姐——师父并未将剑圣之位传承给你,你已被逐出师门。”陡然明白了这个人是谁,白璎冷淡地回答,对这个同门有着深切的反感。忽然间她惊觉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焕,脱口惊呼:“难道……是你把师父给杀了?!”
“胡说!不是我!”云焕的脸色瞬间苍白如死,眼睛里的光却亮如妖鬼,一拳捶在身侧石壁上,石屑纷飞,“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师父……那毒不是我下的……不是我!”
白璎不由得愕然——她只是问了一句,他却激烈地辩解了无数句,似乎情绪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控制!
声音到了最后却低了下去,那般盛怒也渐渐溃散。云焕颓然后退,手中的水瓢落到了地上,用手支着自己的额头。
“是我。”他忽然安静下来了,抬起眼睛看着来人,“是我害死了师父。”
在接触到那样的目光时,白璎却不自禁地震了一下,不知为何感到某种恐惧,竟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冥灵女子定定地看着这个猝然相遇的、沧流军中最令人畏惧的战士——她的师弟。
“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师父……”指缝里的那双眼睛忽然冷了下来,云焕的声音低而轻,犹如梦呓,“所有腥风血雨都是我带来的——弄脏了这座古墓……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白璎诧异地看到了地上跌落的水瓢,然后看到了四处散落的布团和水桶。
地上、四壁甚至屋顶都是湿的,显然这座古墓里有过惨烈的死亡,而眼前这个人曾花了无数的力气来试图彻底清洗这里,直至疲惫不堪。
“不是你。”忽然间她就确定了,脱口轻轻道,“是谁?”
“一个鲛人。”云焕冷笑起来,眼里又露出了那种锋利的光芒,“我不会告诉你是谁——这个仇我来报!我不会假手他人,也不许你和西京插手。”
“鲛人?”白璎一惊,然而看到那样的眼光,却知道是绝问不出什么来了。
“既然你不愿意认我当同门,我也不稀罕有这样一个师姐。除了师父外,我并不想和师门中其他任何人扯上关系。”云焕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站直了身体,看着前来的空桑太子妃,“虽然我们注定要成为对头,但至少不要在这里拔剑——我不想在师父面前和你动手。她说过不希望看到同门相残,我必不会逆了她的意思。但是,我也绝不是个束手就死的人。”
“我只是来送灵。”白璎不动声色地回答,心里却是暗自吃惊——她看着云焕眼里的神色,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竟不似一个弟子对师父去世的哀恸模样。她并非懵懂少女,不由惊疑不定,怔怔地在心里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