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懂事开始,秦戮便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幸运之人。
生在皇家,却毫不受宠,在那深宫大院之中,他与母妃二人几乎人人可欺。
好不容易看着日子稍稍好过了些许,母妃却死在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之中。
后来到了战场上,人人都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年纪轻轻能够由此成就,算得上是气运加身,却不知道他曾经赢得有多艰难。
甚至于现在秦戮只稍稍一回忆,便能感受到刀锋距离自己的要害不过方寸的压迫感。
然而现在,秦戮却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有些幸运?
想着那个带给自己幸运的人,秦戮唇角的弧度又微微加深了些许。
垂眸继续向下看,秦戮一眼便看到了顾砚书提出来的几点不解,唇角刚刚扬起的弧度,有了微微的凝滞,就连眼神中,也多了一抹沉思。
关于顾砚书所提出来的第一点疑虑,秦戮倒是能够说出一个一二三来。
丁一白的确烂泥扶不上墙,但也正是因为其深入人心的纨绔形象,在外人眼中便是最好的遮掩。
有道是灯下黑,谁也不想到,户部会与这样一个看起来极为不靠谱之人合作如此危险之事。
再有便是放印钱这种事,需要三教九流都认识,才方便行事。
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户部的官员,都自持身份,不会愿意去与下九流的人相交。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们愿意,也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向来只与身份相当的人交往的二皇子,突然多了一个不入流的朋友,其醒目程度无异于在自己身上明晃晃地插了一面鲜艳的旗帜,告诉旁人自己有问题。
丁一白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丁一白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与他交好的虽大多都是与其家世相当的纨绔子弟,但京中那些不入流的流氓混混,也几乎都能与丁一白说上两句话。
至于双方是如何搭上的……
秦戮手指微微点了点信纸,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两年前止戈向他禀报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他才刚回京不久,与常年盘踞在京都的大皇子相比,对于京中的势力并不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