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黄婕全身都缠上了绷带。
重新生长出来的嫩肉和绷带粘在了一起,晚上换药的时候,她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音,生怕被同宿舍的女生们继续欺负。
而那本日记不知道被肥仔扔到了哪里,再也找不到了。
看来肥仔随手把日记本塞进了消防栓里,然后被我们捡到了。姜霁北把日记递给顾池,有时候我很害怕十几岁的青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往往不知天高地厚,能做出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顾池接过日记,随手翻了翻,忽然抬眸问:你十几岁时是怎么样的?
我吗?姜霁北偏着脑袋,短暂地思索两秒,忽然微笑起来,我十几岁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拍电影,以及跟在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坏小子身后,整天担惊受怕。
十七岁的池闲,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爱笑,爱挑战各种极限运动,爱逗比他大两岁的姜霁北。
直到那天,他被炸碎在国道03618路。
那个热浪滔天的下午,从颁奖仪式上匆忙赶来的姜霁北摔上车门,不顾阻拦,冲入依然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中,疯狂翻找。
他顶着烈日的暴晒,拿着一把尖嘴镊子,一点一点在焦黑的道路上抠挖着,企图剥下池闲破碎的人体组织。
可它们粘得太紧,除了沙砾和灰尘,他什么也抠不下来。
最后,十九岁的姜霁北精疲力竭地伏在地上,狼狈地放声大哭起来。
骗人
说好的长命百岁呢
他想起他曾经跟池闲说过的那句等着给你收尸的气话。
现在,他却连池闲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在层层热浪中,姜霁北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到凝固着血液的地面上,迅速渗进去,仿佛这样就能与他消失的恋人融为一体。
看见姜霁北忽然愣怔的表情,顾池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又在走神?
没事。姜霁北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