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对秦绯生出几分愧疚,认为自个儿抢了她的戏份,委实有些对她不住。
沈夜伤及肋骨、只能仰面而卧,萧弋的半边身子,便被笼进了沈大人的眼尾余光。
“小猫儿,秦姑娘给我拿来的烤鱼,实是你替她做的吧。”沈夜语声幽清,似乎侧目在睨萧弋,又似乎没有。
萧弋微微愣了愣,随即浅笑着回道:“怎么会,大人你想多了。哎,斐斐,沈大人不解风情,真是白瞎了你的一片苦心呀。”
他嘴上虽这样说,心下却在感叹,在沈夜洞穿万物的目光下,秦绯哪怕什么都没说、只往那儿一站,大概就已彻底暴露,让沈大人一眼就看出来,她还有他这号同谋。
沈夜低冷地一声轻哼,半晌无言。过去许久,他才又徐徐移动眼眸,视线的焦点又一次落在萧弋脑瓜顶上。
“小猫儿,刚过一日,你为何又生出了几根白发?”沈大人眼中隐隐漾起的微光,仿若朔风凛冽。
萧弋打个大哈欠,慢悠悠地翻过身去,转而面向窗棂,拿个后脑勺冲着沈夜,像只困倦到极点的老猫,半梦半醒地呓语道:“沈大人,你若能对斐斐也如看我这般细致入微,那就太好了……”
他同时也在心里头暗自庆幸,得亏沈夜现下受了伤,不方便抬举手臂,否则自个儿的脑袋瓜,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沈夜薅秃了瓢。
这倒不失为一个治疗沈大人强迫症的好时机。
“小猫儿,我喝过了你煮的茶,也吃过了你烤的鱼,你烤鱼的技术和煮茶的手艺一样,都很不赖,”沈夜终究收敛起眼中的凌厉,轻合双目,呼吸平宁,“晚了,睡吧。”
“……沈大人,晚安。”萧弋不再加以辩驳,背对沈夜一句低声轻语。
夜凉如水,月弯如钩。
沈夜是否已深沉睡去,其实并不太好判断。
萧弋静静躺着,能听到沈夜清寂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的。窗外浪涛激岸、声声不休,萧弋一记轻叹,也就此阒然闭上了眼睛。
苍茫大海上的长夜,漂泊着的人各自入梦,漂泊着的岛也渐渐没了精神。
从地面上望去,前一刻还在晚空中游移的星河,后一刻已停住了脚步。
玑玄子却没睡在他自己房中,而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左右拥抱着酒坛子,吹着韵律感十足的鼻涕泡,倒在了那方棚屋地下的小空间中,欲/仙/欲/死的样子,就如同美人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