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平时和你父母关系好吗?”警察换了个姿势,栏杆吱嘎作响。
你也许应该加入几个俱乐部,亲爱的,认识些新人。你想参加暑假班吗?会很有趣的。
“我们的父母?”内斯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讲话的声音完全变了,“当然好了。”
“你见过父母打她吗?”
“打她?”莉迪亚,父母眼中的一朵娇花、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母亲心中永恒的唯一。玛丽琳在阅读时,都会随时寻找莉迪亚可能喜欢看的文章。每天晚上父亲回家时,都会首先亲吻莉迪亚。“我父母从来没有打过莉迪亚,他们爱她。”
“她说没说过自己被打?”
眼前的栏杆模糊起来,内斯能做的只有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失踪的前一晚,她看上去心情不好吗?”
内斯试图回想。那天晚上,他打算和妹妹聊聊大学:绿树掩映的红砖楼,多么令人憧憬,他平生第一次站得笔直,从那个角度看,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大,更开阔,更明亮。然而,晚饭时她一直很安静,吃完就回到自己房间。他以为她是累了,心想:我明天再告诉她。
突然,内斯开始哭起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湿答答的泪水顺着他的鼻子流下来,钻进衬衣领口。
两个警察都转过身去。菲斯克警官合上笔记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拿着吧。”他说完,把它递给内斯,在他肩膀上用力握了一下,然后两人就走了。
房子里,玛丽琳对詹姆斯说:“看来,现在我说话得征求你的许可,和你一唱一和?”
“我不是那个意思。”詹姆斯胳膊肘撑着桌面,双手托着前额,“你不能胡乱猜疑,指责警察是没有道理的。”
“谁指责了?我只是在问问题。”玛丽琳把茶杯扔进水池,打开水龙头,水池里立刻涌起狂暴的泡沫,“调查每一种可能性?他连我说的陌生人绑架的可能性都不去考虑。”
“因为你表现得歇斯底里。你只是看了一条新闻报道,就觉得自己的遭遇也符合。别去想了。”詹姆斯扶着脑袋说,“玛丽琳,别想了。”
接下来的短暂沉默里,汉娜钻到桌子底下蜷缩起来,膝盖抱在胸前。桌布在地毯上投下半月形的影子。她觉得,只要自己待在这里,不要把脚伸出去,父母就会忘记她的存在。过去,她从未听过父母吵架。有时候,他们会为了争论谁忘记把牙膏的盖子拧回去、谁一晚上没有关厨房的灯而发生口角,但总是以母亲握着父亲的手,或者父亲亲吻母亲的脸而告终,两人再次重归于好。然而这次,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