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再次朝讲台上窥视的时候,发现李教授神态自若地环视整个房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听到几乎空荡荡的教室传来自己讲话的回音,他看上去毫不在意。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他结束了授课,说:“我在办公室待到下午三点。”然后,他直视前方,对着远处某个不存在的地平线凝视了几秒,玛丽琳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起来,仿佛他是在直接盯着她看。
李教授收拾好讲义离开了教室,就在这时,玛丽琳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刺痛,正是这种感觉驱使她去了李教授的办公室。历史系的办公区如同图书馆般安静,空气中透着凉意,弥漫着少量细微的尘埃。李教授坐在办公桌前,头靠在墙上,正在读当天早晨的哈佛校报《哈佛克里姆森报》。他的头路不那么明显了,后面的那一撮重又竖了起来。
“李教授,我叫玛丽琳·沃克尔,我在你的课上,就刚才……?”她不由自主地语调上扬,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像个疑问句。她想,我听起来一定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乏味、愚蠢、肤浅的小女孩。
“有事吗?”他没有抬头,玛丽琳摆弄着她毛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我只是想问一下,”她说,“你认为我是否能够跟上这门课。”
他还是没有抬头:“你是历史专业的吗?”
“不,我是物理专业的。”
“大四的?”
“不,大三。我准备进医学院。所以历史——与我的专业无关。”
“好吧,”他说,“老实说,既然你选了这门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半合起报纸,露出底下的马克杯,呷了一口杯里的咖啡,又展开报纸。玛丽琳撅撅嘴,她明白对方希望结束谈话,把她赶回走廊里,别再打扰他。可是,她来这里总有目的,尽管她并不确定这个目的是什么,于是,她抬抬下巴,拉了一把椅子在他桌前坐下。
“历史是你读书时最喜欢的科目吗?”
“沃克尔小姐,”他终于抬起眼皮,“你怎么还没走?”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看他,她再次发现他是那么的年轻,也许比她大不了几岁,可能连三十岁都不到,她想。他手掌挺宽,手指修长,没有戒指。
“我想替那些男生道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来。他顿了顿,眉毛略微上挑,重复道:“男生。”男生们都是这样。
“他们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