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刀?
裴戎微微偏头,万年不变的漠然面孔上,闪过一丝茫然。
他见过酒宴上的刀舞。
舞者披挂明珠宝珥,刀缀多彩丝绦,身姿柔软舒展,长刀在他手中舞得如同摘花拂柳,曼妙且不乏张力,端得是赏心悦目。
而他自个儿的刀法……说来可笑,那似乎不能称之为刀法,只能称为杀人的手段。
由代代刺奴提炼总结,以绕后、背刺、突袭及一击毙命为特点。极为干脆利落,半点多余动作俱无。
若是在不懂门道的人来看,就像小儿舞棍,乏味至极。
怎么看,都不像能用来下酒的吧?
裴戎生有薄茧的指头不觉摩挲狭刀,有些犹豫不决。
但见御众师偏了偏头,笑盈盈又向他敬了一杯。面颊泛红,醉态酣然,在由那身朴素干净的打扮一衬,像是春日初酿的梅子酒,甘冽得不行,无端端有些戳人。
“小狼崽儿,脚生根了么,怎么不动?”
裴戎僵了僵,薄唇一抿。
指推铁锷,拔刀出鞘,在这灼灼桃花之下,舞动起来。紧张、僵硬,不停盘算该接那一招才会好看。舞罢收刀,抹一把额细汗,竟比暗杀更加累人。
然而,他的辛苦没能得赞赏,而是惹来好一通嘲笑。
御众师点评道:“木头劈得不错。”
跃下桃树,落至裴戎身前。两人靠得太近,带着酒香的呼吸吹拂鼻尖。
裴戎微微一怔,下意识退步,但被对方环住腰身拉近。
后背撞上御众师的胸膛,坚韧温暖,一股苦梅混着烈酒的香气笼罩全身。轻柔呼吸吹拂颈侧,裴戎动了动微痒的耳尖。
掌心贴着手背,将裴戎与狭刀一同握入手中。
酒醉之人微微摇晃,下颌自裴戎肩头蹭过,含混道:“杀人之刀不只狰而可畏,有时,也可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