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超态变化维持人类形态的时候,我的嗅觉与灵吸怪时相比大大地削弱了。
我变得不能很好分清不同内脏所散发的气味,感受不到暴露在空气里的肠与胃之间的细微差异,也无法判断尸体的大脑的腐烂程度。
这是因为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类承受阈值非常之低。
还没等我仔细分辨各种气味的来源和程度,首先就感到了恶心,不自主地流泪,产生呕吐反应,甚至引发头晕,视野模糊,还有呼吸困难。
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掏出白丝巾手帕捂住口鼻,竭力忍耐雾气中弥漫的恶臭,撑着小艇,在昏黄的沼泽中航行。
我目前寄居的盐柱圆屋地处盐水沼泽的岸边,气味还不至如此“感人”。越接近沼泽深处,这股味道就越让其他生物难以忍受。
盐水沼泽的水并不深,也就没过膝盖,但我坚持乘坐小艇。
我小心翼翼地运用着长蒿,动作轻柔迟缓,尽量避免荡起水花,倒不是怕蜥蜴人察觉,而是以免长蒿戳到什么不该戳的物体,或者把水溅到小艇里。因为每当我撑下长蒿,再从水底把它抽回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的附着物,都会让我的不适感急剧增加,萌生出立刻重新换一根长蒿撑船的冲动。
蜥蜴人是距离文明最遥远的种族,没有之一。
首先它们酷爱同类相食,其次它们根本没有“公共卫生”的概念,无论进食还是排泄,都在沼泽里完成。水面上到处可见漂浮的腐尸和排泄物,至于浑浊的水下还有什么东西,反正我是绝不会去一探究竟的。
我曾经一度怀疑我的人类巫师朋友是否有蜥蜴人的血脉。不是因为他不讲卫生,就像所有做魔法实验的巫师一样,艾克林恩非常注重卫生清洁的细节,几近洁癖。但是他对蜥蜴人似乎情有独钟,总是亲切地称呼它们“三哥”。
我撑着小艇经过盐柱之林,向白区中心的盐柱前进,同时延展思维卷须,无形地扫描和定位周围各种生物的心智。两条沼泽鳄鱼好奇地向我靠拢,被我动用了一点心灵力量,不动声色地驱离开去。
小艇逐渐接近白区中央最大的盐柱。因为年代久远,盐柱已经变成了淡黄色的巨大结晶柱,上面挂着的白紫相间的圆球最多。
在这里,我头一次遇到敌人。
看我的小艇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四个蜥蜴人悄悄滑入水中,向我潜泳过来。它们就是“鳞甲惊骇者”,蜥蜴人群落之中最精锐的两栖游击专家,守卫水域的哨兵,以擅长从水下发起突袭闻名遐迩。许多侵入蜥蜴人水域的敌人最后留下的,只有漂浮在沼泽水面上的一串气泡,以及鳞甲惊骇者的恐怖传说。
只是这回掉了个个儿:我释放心灵震爆轰炸它们的大脑,粉碎了它们对自身肌肉的控制力。随着心灵冲击波在水面泛起涟漪,四个潜泳逼近的鳞甲惊骇者悄无声息地沉入沼泽水底,连气泡都没漂上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