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葭笑说:“小事而已,哦,对了,笔记我做了的,你要是需要,借我的去看一下吧,看着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一半了,半期考试也近了,你再不回来,辅导员怕是要跑你家去找你了。”
葛从宁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她后卢葭几步,还没有下完阶梯。
她站在阶梯上去看前面的校园,明明才半个月,却有阔别的感觉。
在外面奔波的这段时间,人就好像机器,不分昼夜地在家,医院两点一线来回。
医院里人声喧嚷,半个人面不识,交费拿药都是她一个人,上上下下要走无数遍,回了家,又要面对债主的突袭,那扇铁门眼见着就要经不住外面的敲打落下来。
好在,房子脱手快,虽然因为急于出售被压了些价,也算是把最大的漏洞先给堵上了。
葛从宁想到那天她接到医院的电话,说葛明军脑溢血正在手术台上,需要家人签字的时候,她眼前的世界先眩晕了一下,立马无比清晰起来。
她看着手术室上”手术中”三个字灭下来,葛明军被簇拥着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提着的心才重重地落下来。
葛明军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她,他生意失败了。葛明军四十五了,生日还没到但是老话来说已经开始吃四十六的饭了,他不年轻了,但现在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尤其的显老。
刚做了手术,语言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嘟嘟囔囔的嘴里就一直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腔,葛从宁附耳去听,一边听一边猜,猜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淌。
葛明军说的是:“对,对,不起,小,小宁……”
葛明军这几年好拼命地奔生意。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不算有事业心的,有一口饱饭吃就行了。
儿女双全,父母康健,爱人和睦,他追求的不过是平凡生活中的一切,把日子过得想白水一样无味。他一味的平稳在别人看来,特别是朝夕相处的文先妹看来,不过是日复一日的乏味,一眼看得到头的无望平庸。
和文先妹离婚后,他自己带着葛从宁,他的女儿。
原本是他带着儿子生活的,但是临头事情有变,小女儿娇娇嫩嫩的一个,他这么抱着她,看她趴在自己的肩头,葛明军忽然感到做父亲的责任像座大山一样,从未如此沉重地落在他的肩上。
他需要的不止是眼前的这份不上不下的几千块的工资,他要更好的前程,更好的生活。他已经让女儿少了母亲,再不能委屈她过不来不去的生活。
所以他去做生意,他去投资,他去闯。
起初是艰难,但是世上无难事,他葛明军不是笨人,跌过几个跟头后也逐渐找到了窍门。越做越上手,越做越好。原来野心也是逐渐膨胀的,近年势头好,葛明军就想让手上的钱更上一层楼,听了别人的话,盲目地扩大投资,找资金借贷款往里面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