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摇头。
感知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斛律骁将食案放下,坐过去牵住她的手:“窈窈方才都看见了,是吗”
“窈窈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救济齐人我救济齐人,会有损我们自己的国家,所以我该放任他们”
“我并非如此想。”她摇头打断了他,“我只是突然想到,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也许曾参与过对我国的战争,即便没有参与,也为齐国的南征贡献过赋税和粮食,间接伤害过我国的子民”
“郎君心怀仁善,自是好事,可我一想到这个缘故,便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她为自己的冷血而羞愧,越说声音越小,视线亦无处安放。斛律骁淡淡一笑:“窈窈可曾听说过楚人得弓的故事”
谢窈眸中微滞,转瞬明白了过来:“郎君是想说,一个人,无论国家和民族如何,都是平等的人,是我太过狭隘了对吗”
“其实细细想想,郎君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一切的惨案都是由战争造成的,由上位者发起的战争,与百姓何关呢齐人没有错,梁人也没有错。”
语罢,她怅怅地叹了口气:“要是不再有战争就好了,两国相安无事,各自的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也不会成为受人控制的刽子手,为了满足上位者的一己私欲,彼此挥刀”
斛律骁微笑:“可一山不容二虎,你要两国相安无事,难道是要梁国放弃北征还是要齐国放弃觊觎南朝的土地窈窈,你觉得这可能吗”
谢窈一时怔住,北方,是汉人的故土,理应是要收回来的,若说齐国是侵略者,朝廷里却有汉人也有胡人,那么又要如何区分将来王师北定,留下汉人,将胡人悉数赶走吗
可如他所说,像叱云家这样的胡族已在太原生活了几百年,早已融入汉地。于这些胡族而言,恐怕梁国才是侵略者。
这片大地上胡汉已然一体,是理不清的。而两国交战,也一定会有伤亡,会有更多的妻离子散人间惨剧。
如看出她之所想,斛律骁放开她手,目光投向了窗外:“只要这片土地一日没有统一,战争就会再次发生,这样的惨案也一定会重演。”
“所以,我想做那个统一南北的人,让百姓不再有民族之分,让天下重归太平,让每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