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静之不是都已经做了吗”斛律骁脸色冷峻。
封述神情微僵,如一蓬修竹为雪低头,垂首无言。
场面一时死寂,烛火荜拨,棋落有声,斛律骁看着上一世对他忠心耿耿的廷尉卿此刻跪在他身前片语不发,目中失望不已。
他本不知封述放走并隐瞒谢窈行踪一事,只是在听青霜汇报之时直觉今夜事定与封述有关,有意试探。此刻瞧了他这幅神情,五分怀疑便成了十分笃定。
视线一寸寸扫过地上跪着的下属与身侧沉默的女人,他冷笑:“很好。”
“我的女人,千方百计地想着逃离我。我的母亲,和她合起伙来骗我,我的下属,竟也为了她背叛我”
“谢窈,你是不是觉得孤很好拿捏是不是孤对你太好,你就当真以为,孤是没有脾气没有底线的可以任你欺瞒作践、玩弄于股掌之间”
烛光阴翳下他俊颜寒沉得吓人,如若山雨欲来满城黑云聚顶,只等雷声便要发作。谢窈容色却冷漠如冰雪:“够了。”
“妾说过,今夜之事与封参军无关,大王要罚就罚妾一人,却为什么要把封参军扯进来”
她这一声理直气壮的,不肯承认今夜得遇封述。斛律骁险些被她气笑:“你说为什么难道他今日不曾助你逃走”
谢窈无畏地迎着他烈焰刀锋一般的视线,再度重复:“妾今日未曾遇见封参军。”
“今日之事,是妾一人所为,殿下一定要将封参军牵扯进来,是想指责妾对你不忠么您总是这样,口口声声爱我,实则根本轻我贱我,疑心这个疑心那个,仿佛我是个杨花水性的女子,处处与人勾勾搭搭,对吗”
当着封述的面,她半分面子也不给他留,明眸濯濯,针尖对麦芒。斛律骁脸色铁青,心间气结却不得发。最终冷冷丢下一句:“最好如此。”
“回府。”
随着这一声,其疾与春芜三人被捆得五花大绑、扔货物一般扔进他们来时的那架马车里,十七另驾了一辆宽敞轩丽的金车来,斛律骁攥着谢窈手把人拽上去,车门将车外火光与视线一隔绝,她心里霎时便慌了:“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
十一月天气寒冷,他拽过车上备下的薄毯扔给她,嗓音冷淡,再无往日的温柔和煦:“既然想跑的是窈窈,我又舍不得罚自己的妻子,那就只好请他们代窈窈受过了。”
语罢,再不理会她眼中的惊愕,径直倚着车壁闭目养神起来。谢窈一下子瘫在车座上,先前的底气如烟云散,眼前渐渐盈上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