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陆衡之,叩见天子陛下、皇太后陛下”
他至御前行了礼,长跪一拜至地,音姿容止,莫不瞩目。天子命其平身,他抬起头来,眉眼温润,容貌清湛如玉,又若月明透轩,明澈温雅。
“轩轩如朝霞举”高晟宣捋须赞叹,“这位陆使君风姿神采,倒很是不凡。魏王既掌吏部,还请魏王瞧瞧,当赐以何官职。”
“济南王谬赞。”陆衡之语气淡淡,待抬起眼,就此与朝他看来的斛律骁对上了视线。
当日寿春城下只遥远一瞥,实则陆衡之尚是第一次瞧清这夺妻之人的相貌。见他容颜俊美,隽秀昳丽,眸如星辰,鼻若悬胆,心间微生安慰之意。
那么,阿窈会喜欢他的吧。
她会喜欢他的。
他似安慰自己般麻木地在心间重复。有个负心薄幸的自己作对比,她会喜欢的。
那日他在囚车上看她新妆靓饰、奴仆拥道,便知她如今定然过得很好。当是琴瑟绵绵,夫妻恩爱。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他腰间佩了块同心玉璧,玉质温润,斛律骁视线若刀锋般自其上掠过,心间冷嗤,面色如常:“陆使君既从南来,当比我们这些北人更懂礼仪,我朝种种礼仪制度还是前朝建元改制所定,或有许多遗漏之处。以臣之见,便可做个太常丞,参议礼制。”
太常丞是右从四品,品阶不低。殿中原是有不少人等着看这两人剑拔弩张的,一时心思各异。
垂帘之后的太后无声轻笑,太常寺掌宗庙礼仪,又无实权,将此官职授与背主之人,这青骓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睚眦必报。
陆衡之亦听出了他此举的讥嘲之意,却不在意,只道:“萧梁暴虐,令臣阖族上下一夕覆灭,臣为人子,实在日夜难安,只求陛下南图,令南北一统,也能一雪臣之私仇。臣承蒙圣朝收留已是感恩戴德,不在意是何官职。”
“只是眼下尚有一事尚需圣上裁断,臣之妻子尚在魏王府中,可以请陛下,命魏王将妻子归还臣么”
他微笑着转首,望着斛律骁。
十五岁的天子正在饮茶,闻言一口茶便噎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左右侍从忙上前替其顺背。
帘后的太后心间无奈,底下的大臣则是面色各异,将妻子送人本已是奇耻大辱,竟还当面要人还妻,不怕丢脸么两男争妇,这种事又怎能拿到朝堂上说
斛律骁面色阴晴不定:“太常丞可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