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如今给我这胡人做妇,身份敏感,若泰山大人再与我们书信往来,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以通敌的罪名。可窈窈也可想想,他若真是不认你这个女儿,为着明哲保身便该将我的人直接扭送萧梁朝廷,又怎会还多此一举地送回玉玦来呢再且,看你一眼就认出这玉玦,这玉玦定是你父亲珍爱之物吧。”
“所以我才说,会不会泰山大人是让你与故国划清界限之意。”
谢窈眼眸微黯,心下却有了几分动摇之意。父亲,的确是个谨慎的人,他说的这般也不是不可能
斛律骁见她似不再沉浸在方才的伤怀里,心下微松,又温声劝:“好了,莫要再自怨自艾。我们窈窈聪慧美丽,坚韧如竹,泰山大人怎会舍得不要这么好的女儿。”
谢窈面颜微红,两弯秋水眸中却是波澜不兴,饶是她再迟钝,此刻也该回过味来他的确是在哄她了。
她不会爱上这胡人,而父亲是否不要她,她要回建康亲自验证。
于是眼睫轻眨,谢窈幽幽轻声问:“我兄长那边可有回信么”
这是又忆起来用得着他了。斛律骁微笑注目于她微红的脸颊:“你兄长地处前线,书信递不进去,乃是绑在羽箭上射上城楼的,想来没有回信。”
“不过窈窈上回不是说要再送信回去么写好给我,这一次,孤想办法替你把回信带回来。”
“那就多谢大王了。”
她语声淡淡,似是困倦地阖上双目。斛律骁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窈窈好好休息,孤晚上再来看你。”端过那碗已经凉掉的粥动身出去。
才一开门,斛律岚同慕容笙两个小丫头却自他腋下一溜烟地缩进去了,斛律骁微感意外,脚步停住。
季灵和母亲一样是个看脸的会亲近谢窈不足为奇,慕容家的那丫头何时同她那么要好了
从南梁归来的两名信使已候在前厅里,见他自庭下来,忙上前行跪礼。一片竹叶打着旋儿自翠竹打头的檐上落下,斛律骁漫不经心抬手接住了,问:
“事情都完成了吗”
自建康归来的那名信使点头:“完成了。大王神机妙算,伪梁的兖州刺史谢临上书狠狠弹劾了陆衡之,我们的人也上书弹劾陆衡之叛国通敌,眼下,南梁那小皇帝已将吴江陆氏下了狱,派了人前往寿春捉拿陆衡之了。”
“那就好。”
叛国通敌这个罪名,足以处死陆衡之了。
斛律骁会心一笑,悠悠弹开夹于指间的竹叶,“事情办的不错,孤自会有赏。先去给夫人布置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