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浟心中畏惧,但见自己的妻子、国家名义上的主母如此狼狈,脸上也火辣辣的疼,颤着声音问:“魏王叔,这是何意啊皇后乃天下之母,你怎能将她囚至车上”
“陛下,皇后心怀不轨,在宫中伏设甲兵,意图刺杀臣。此等恶妇,已不配为天下人之母。臣恳请陛下废黜郑氏,幽居北宫,另择新后。”
他面沉如水,半句转圜的余地也没有。高长浟两眼惶惶,并不敢反驳。裴太后却自殿中缓缓行来,淡淡声道:“皇后之废关乎社稷,社稷乃陛下之社稷,恐怕不是魏王能说了算的,只怕要请宗室王及大臣们商议。”
她早在慕容烈来报宫中进了刺客已命禁军前去捉拿之时便明了郑氏的败局,又担心斛律骁拥禁军而倒逼朝廷,急急乘上车驾往南薰殿而去,意图稳住禁军。
然洛阳宫城甚大,终是晚了一步,行至途中才闻说魏王已送了那妇人回府,自己却去了北门围堵郑氏。裴太后一阵心悸,既欣慰斛律骁终究没有与她撕破脸,又后怕他险些就拥兵而反了,匆匆改道式乾殿,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掩下去。
他要废郑媱也就废了,最怕的是会攀扯到天子身上,废黜天子。比之齐室的存亡,郑媱的皇后头衔又算得了什么呢。
斛律骁亦知道太后会如何选择,反正,他也没想着在今时便与齐室撕破脸,微微笑着应了:“既是天子家事,为何要请三公此事不该由大臣们商议,却是该太后与陛下做主。那么就请太后与陛下圣裁,看看以皇后之罪当不当废。”
他咄咄逼人,半步也不肯退让,太后只得同意下来,一面又悄悄派人去请济南王与中书监等一干重臣。
皇帝在式乾殿的偏殿里“审问”了郑氏,事到临了,济南王高晟宣与朝中多半大臣皆称病不出,来了的只有太后的叔父、时任中书监的裴献,以及,被视为同谋的皇后父兄。
国家危急却无忠臣,裴太后看着空荡荡的殿宇与叔父清癯消瘦的身影,心间一阵无力。
这风雨飘摇的齐室,她还能替先帝守多久呢
这案子原也没什么好审的,南薰殿里的宫人是郑媱的宫人,刀斧手也是郑氏的部曲,证据确凿。郑媱畏惧与人私通之事暴露,连天子也不肯保她了,痛哭流涕地将一切罪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只言是因魏王对她轻慢而心生恨意。
与皇后密谋的礼部侍郎郑祁如履薄冰地跪在殿下,交代了所有的事情经过。皇后之父、尚书仆射郑诚两眼一黑径直昏了过去,天子觑了眼斛律骁冷沉如冰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皇后既已知道过错,以朕之见,可命幽禁北宫,面壁思过。魏王叔意下如何”
这是还要留着郑媱皇后头衔的意思了。
裴太后秀眉微蹙,才要开口,斛律骁却先她一步说道:“陛下,皇后久乖阴德,华而不实,恐怕不宜再居后位。”
久乖阴德
天子被这一句砸的有些懵,怔怔地瞧他,少年人还只有十五岁,还不甚明白这个词的分量,跪伏在地的郑媱却是狠狠一抖,宛如尊泥雕木塑重重砸在地上碎成了齑粉,再无生气。
斛律骁挑眉:“皇后与您的几个常侍私相授受已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陛下难道不知么”
这一回,险些晕过去的便成了天子,他暴跳如雷地冲下殿去,一把拎起郑媱的衣领,对着她哭得涕泗横流的脸便是一巴掌:“贱人朕待你不薄,你竟敢与人私通”
“姘夫呢姘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