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意既定,十七十九忙领命而去。斛律骁眉心皱起,呼出一口恶气来。皇室帷薄不修,高长浟又不管,那便只好由他越俎代庖,来管一管郑媱那个贱妇了。
辰时,郑媱从南薰殿里出来。
她在殿中耐着性子听谢窈讲了两炷香工夫的关雎,便借口天子来请离开了,娉娉袅袅地出了殿。
皇后既要离开,谢窈不得已暂停相送。郑媱却笑吟吟地道:“不必了,今日谢娘子是老师,哪有老师送我这个学生的,都坐下吧。”
“好好跟着谢先生学,这宫里,不要不识字的奴婢,听明白了吗。”
她又扬声训斥了殿中的宫人,在得到整齐划一的应答后,满意地出了殿门。
见她出来,候在廊外的宫人俱都跪伏相送,春芜也在人群之中跪着,透过重重人影,她只能看见郑皇后随莲步逶迤而翻若海浪的朱红裙角。
封闭的宫门再次打开,宫人驾了车来,请皇后上车。郑媱不放心地略了几眼两边的廊庑:“都准备好了吗”
她悄声问跟随而至的南薰殿管事宫女。
“都备下了。”
郑媱面色沉凝,微微颔首,再度吩咐她:“可把人给看住了,还有她那两个丫鬟,一个也不能放走。等魏王推门进来,就摔杯为号,放刀斧手出来,格杀勿论。”
她语气森寒,幽幽如刀锋。管事没来由地脖子一凉,低垂的头颅往下缩了缩,问:“那里头的小宫人和这谢娘子呢”
“都杀掉。”郑媱毫不犹豫,顿一顿,又改口道,“那姓谢的女子留下。”
“太后倒似很喜欢她,就留着她的贱命好了。”
说完这一句她便乘车而去,宫门复又关上,廊下,跪在春芜身侧的东观宫人已抬起头来,视线一动不动地将消失在宫门缝隙里的皇后身影望着,春芜满脸狐疑。
这女子,果然是郑皇后派来的细了
正沉思着,却见她悄悄然自尚且跪伏着的人群中起身,大有离开之状。春芜立刻戒备地拉住她衣角:“你去哪儿”
四周阒静,她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也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众人耳中,纷纷回头朝她们看来。春芜面颜烧得绯红,那少女一双黑亮的眸依旧洞如观火,只眉心隐隐蹿起股跃动的火苗,面如冰霜地拂下她的手:“我去如厕。”
留守在外的显阳殿宫人立刻笑着为她引路:“妹子,这边来。”
少女面无表情地去了,唯留春芜在廊下,依旧满心焦虑地望着宫门,等着援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