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神情自若:“在下是魏王府中的一名小吏,奉命来为夫人传信。”
“既说是我女儿的信,可这信上写的收信人却是我儿,这又是怎么回事”
“令公有所不知,当日夫人交给我等两封信,一封寄往盱眙令郎治所,一封则交予我由我带来建康由您过目。我等不敢拆封,想是拿错了也未可知。”
信封上火封钤印完整,丝毫没有拆封的痕迹,这理由尚算说得过去,谢简心里已信了七八分。忆起信中女儿写给儿子的文辞,不禁悲从心来。
他可怜又懂事的阿窈,遭此大变,竟还在为衡之遮掩,劝她兄长万望以国事为重,字字句句,都是为着朝局考虑。
“令公放心,夫人在洛阳一切安好。我们大王很是敬爱夫人。”
见他伤怀,玄衣男子安慰道,“只是夫人思念令公与令郎,日夜望南啼哭。南北殊途,在下来一趟不容易,令公若有回信给夫人,便可交予我带回洛阳。”
顿一顿,又笑道:“自然,若是令公信不过在下身份,大可将在下执送官府。”
谢简却长叹一声,摇头捋须叹道:“不必了。”
“她既已委身胡人,我便当没有这个女儿,让她好生待在洛阳吧。你替我,将这个带回给她。”
他取下腰间一块以温润羊脂雕就的玉玦,交由管事转递于他。玦者,绝也。玄衣男子笑容微僵,这老东西是要与夫人断绝关系呢。
心下便没再抱什么希望,依来时主上的吩咐求道:“在下定会将此玉带到。只是,令公,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领在下前往夫人出阁前的居处一观”
“主上命令,让我等将夫人在建康时的住所绘在图上带回去,依图画布置夫人居处,也好慰藉夫人的思乡之情。”
谢简一愣,那胡人倒是有心,颓然摆摆手:“管事,你带他去吧。”
他仍是有些信不过来人身份,若是政敌假扮,他交予对方的任何文字都可能成为对方攻讦他通敌的证据。是故才会给他玉玦,一则可表明自己与女儿划清界限的决心,二来,若真是女儿派来的人,这玉玦是她母亲的遗物,他将玉玦给她,她一定懂得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