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渐渐激烈,崔荑英被说得脸上微红,火辣辣的,仿佛那挥起屠刀的齐人士兵是她自己。她道:“那已是过去的事了,至少,殿下的军队是仁义之师,不会杀害幼儿。”
“况且,凡有战争,必有流血,南北早日统一,这样的惨案才会消失。殿下和我们,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
“就像他这次攻打寿春”谢窈唇角含笑,如含讽刺。逼得城中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便是所谓的仁义之师。
“殿下不是为夫人退兵了么”
“荑英姑娘言重,他不过视我为玩物,怎会是因我。”谢窈试探性地道,“我猜,是广陵那路齐军渡江受挫了”
齐军这次分三路南伐,东线攻广陵,西线牵制荆州,斛律骁所率的主力部队则入侵淮南。也正是因为东线上的巨大压力,建康朝廷无力援助寿春。
“夫人果然聪慧。可夫人也该想想,寿春城易子而食的时候,你们的朝廷又在哪里可派遣过一兵一卒么这样的国家,又真的值得你留念”
谢窈轻叹一声,语意却很坚定:“无论如何,我不能做背叛国家之人。”
崔荑英望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心中明白,这谢氏女是非走不可了,她劝不住她的。而她,又要把这话告诉主上么
齐军于当日晌午赶赴城南大营,与原驻扎在营中的数万大军会合,因今日是盂兰盆节,斛律骁并未急着北返,命人自城中请来高僧,举办法会为南征死去的将士祈福。
到了夜里,月上中天的时候,法会已毕,大军聚集在校场,饮酒寻欢,演奏军乐以为戏。
这样的盛会自然是斛律骁去主持,帐中,谢窈点了灯继续誊写她的经义。有乐声歌声若幽咽的流水远远自校场传来,扰了她清净。
“这是什么歌”
那歌声壮阔豪迈,伴着幽幽渺渺的琵琶声更显苍凉,谢窈情不自禁地站起,朝帐外走去。
夜月皎白,星河无尘,秋风萧瑟间歌声若层层海浪绵延不休的传来,拂动原上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