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是容妃给长留起的名字。其实也算不上名字,只是容妃每次看那孩子时,都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般,嘴里喊着阿柳。”
作为一个称职的观众,陶云景非常有自我修养,很适时地跟皇上互动:“原来是这样。”
“为了阿柳着想,父皇将他抱到了景和宫,说起来,他算是跟朕以及你娘亲一块长大的。”
陶云景摸鼻。所以呢?怎么着,难不成让他也叫谢长留舅舅啊?做梦去吧!
好在皇上并没有打算纠正他称呼的问题。
“神奇的是,小皇子不在身边,容妃的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于是父皇便将阿柳又放回了容妃身边,而后带着母后和朕出宫南巡。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好,母子团聚,承欢膝下。”
说着说着,皇上似乎也回到了过往。
“几个月后的宫宴上,朕碰见了许久未见的阿柳。他十分消瘦,曾经的婴儿肥不见了,也不笑了,神色阴沉,整个人都变了,完全没了孩童模样,竟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就连向来镇定的父皇都被吓到了。”
当天晚上,老皇上带谢长留去了景和宫。询问之下才知道,容妃的病根本没有好,整日对谢长留非打即骂。看着那满身的淤青和伤痕,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触目惊心。
谢长留扑在皇上怀里,哭着说:“父皇,我可以继续跟着皇后娘娘吗?我很乖的,可以每天只吃一顿饭,也可以赤着脚站在瓷器碎片上,让我留在景和宫好吗?”
皇上抱着谢长留,终是点了头。
看着怀中重新扬起嘴角的孩子,皇上长叹一口气,将谢长留放到床榻上,只身去了平乐宫。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之后,容妃被废,长乐宫也成了冷宫一座。但谢长留却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孩子。
看着有些呆愣的陶云景,皇上站在他面前:“当天夜里,母后将朕和阿柳安排在了一间房。你知道阿柳对朕说了什么吗?”
不等陶云景开口,皇上就说了。
“他笑着对朕说:皇兄,你知道吗?其实母妃每次打我都是有技巧的,只会疼,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青紫色的伤疤,以及脚上的血泡,都是我拿瓷器碎片和匕首,一下、一下割出来的。”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得下多大的狠心才会在自己身上做出这种事?又得是糟了多少罪才会笑着说出这番话?
陶云景不敢想象那时的谢长留有多无助、多绝望。父皇不在宫中,母妃身份尊贵,周围又全是虎视眈眈、恨不得他赶紧死,省得跟自己儿子争皇位的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