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止以声音这种机械波为载体,也可以体现在人地肢体上,便叫做肢体语言。
肢体的某种摆动、声音的某个音节,与切实的某种想要传达的意义发生联系,至少要知道这其中确实存在某种想要传达的联系,与齿轮人原本所知道的某些概念发生一一的对照,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在加减乘除的交流无碍以后,这少年人就将齿轮人带了出去。
顾川先是指了一抔黄土,说这是土。
然后从脚底挖出另一抔土来,问齿轮人:
“这是什么?”
“这”在这句话里是个抽象的代词,“是”在这句话里是个表陈述、表说明的谓语。至于‘什么’是个表疑问和未知的代词。这三个概念都是此前顾川与齿轮人基于数学的沟通中而确立的。
齿轮人身上转了转,说:
“是土。”
准确地说,是另一堆土。
这铁做的大家伙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正被要求参与某种沟通困境的破解。眼前的人似乎只想和他说说话。
顾川喜悦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把一抔又一抔的土堆在一起,不停地堆、说这是“做加法”。他把土垒高后,用手指指向群山,意思是:
“土加土等于山。”
假如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童,想要理解这一切恐怕仍是困难的。
但对于这个会装死、而且会某种复杂语言的齿轮人来说,并不困难。
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了。
土与山并不关键,关键的是土累加为山中“累加、叠加”,“从一者推向另一者”的思维本身。
有个奇妙幸运的地方在于,点头和摇头在这片为月所照的大地依旧有“是”与“不是”的意味,这可能为顾川和齿轮人省去了无数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