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去,问河岸。
靠在床面上的时候,顾川听到了四周的呼吸声。这说明大伙儿还没睡着。
“我突然有点害怕了。”
河岸激动过了,睡意涌起的时候,又升起了寻常人的恐惧来。
一片昏暗的室内,河岸右侧的卵石小声地唾弃道:
“你怕个什么劲啊!瞻前顾后的傻岸子。”
河岸不说话。
顾川就知道这少年人的心思,他躺在床上,望着这陌生世界的天花板,却突然不知为何地升起点恼火来。
尽管生于一个物质生活无比璀璨繁荣的二十一世纪,尽管没有空调手机网络和抽水马桶,顾川对于现在的朴素贫穷的生活,因为德先生藏书的缘故,仍可以接受。之所以顾川能下定决心,把思虑已久的想法托出,契机正在于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们比他不幸了一点。
那时,他平静地凝望透着暗光的帘幕,静静地在这室内问道:
“河岸,你是想要一辈子碌碌无为,走你父母走过的路呢?”
河岸愣住了。
日照村是从落日城里分娩出去的村落。他的父母和他父母的父母也曾在落日城里生活过,并且无比渴望继续在落日城的生活。
“还是想要做到一些无比困难的,你的先祖和你先祖的先祖从未能做到的、从未能见到过的、伟大的事情呢?”
河岸愣住了。
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事情。
“没事的。”顾川又笑道,“快睡吧,我们还年轻,确实还有机会。”
但这不是等待的机会,而是容许失败一次的机会。
乱哄哄的形象与梦想在这群少年人的脑海里徘徊,外面人群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大。,只剩下丝丝潮湿的味道在早晨的雾气中被驱赶着前往落日城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