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回答,只是赌气地打开唯一的一桶还没有来得及拆封的白色颜料。
“你蹲下一点点。”林昼夜拉一拉他的领子,纪山海顺从地微微倾身。
只见她用刷子沾着白颜料,不由分说地往纪山海的头顶上招呼过去,来势汹汹的刷子落在他的头发上的时候却是轻轻柔柔的。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纪山海就白了头。
她刷过以后,又反手把自己的头发也涂成了白色。
他们狼狈得一塌糊涂,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衣服上五彩斑斓的都是颜料,过了今天以后恐怕都得报废,头发上沾着白色的油漆,斑驳地遮住了本真的发色。
油漆桶“咚”地一声落在地上,林昼夜搂着他的脖子一跳就像是一只考拉一样攀了上去。
他们紧紧相拥,林昼夜在他的耳边轻轻地用小气音说道:“这样我们就一起白头了。”
……
林小年第一次造访他们的婚房的时候,小公寓的装修已经彻彻底底地完成了。
米灰色的布艺沙发上放了几个记忆棉的靠枕,长绒毛的地毯垫在茶几底下,铺着格纹桌布的餐桌上悬着玻璃罩的吊灯,朦朦胧胧的纱帘把窗外的光过滤得温吞又轻柔。林小年站在客厅里,对着那一整面豪放的涂鸦墙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装修公司弄的?”她指着那面墙问林昼夜。
林昼夜摇一摇头:“我画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和他一起画的。”
“妈,怎么样?”
林小年:……
年轻人的艺术果然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她还是回答说道:“挺好的,挺好的……”
纪山海系着一条蓝色叮当猫的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吃饭了。”
林昼夜高高兴兴地小跑着过去,从消毒柜里往外拿餐具,就像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