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学院的毕业画展,林小年也来了,千里迢迢地专程赶过来的。
岁月打磨掉了她所有的棱角与风姿绰约,细密的鱼尾纹扰乱了桃花眼的轮廓,她从一个顾盼生姿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来自小城镇的中年妇女,一个饱经风霜的平凡母亲。
林昼夜披着黑色的学士服,垂布是代表着文科类的粉色,艺术隶属于文学类,所以也是粉色。
帽子上的穗子跟着她的动作左摇右晃,她挽着林小年的手臂,把她拉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幅画前。
林小年抬起头来仰视着这幅尺寸可观的作品,只一眼就认出了她画的究竟是谁。
自从她参加艺考集训的时候,培训班的老太太就曾经夸过她,这孩子抓形准得很,简简单单的几笔,就能把人物的神情与特点全部囊括在内。
林小年看不懂什么艺术,她只看得懂自己的女儿。
那种甜蜜又骄傲的神情骗不了人。
林小年安静地听着林昼夜细细碎碎地和她讲学校里发生的奇闻异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
毕业展览的规模不大,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就逛完了,出口处站了一个人,他高隽笔挺地立在光里,逆着光朝她们招一招手。
林昼夜撒了欢似的飞奔过去,又碍于林小年在场,突兀地放缓了步子。
“纪先生。”她笑眯眯地叫他。
林小年拍拍她的背:“怎么又没大没小的了,你不是管人家叫‘哥’吗?”
纪山海笑得很温和:“都叫习惯了。”
他从手里的纸袋子里拿出两杯饮料。
林小年的是咖啡,林昼夜则是兴致冲冲地掀开盖子嗅了嗅,红糖姜茶。
她扁着嘴,言语中多了几分抱怨的味道,态度亲密得过分:“怎么又是红糖姜茶啊,大热天的我想喝凉的,我想喝冰咖啡,还有水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