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浆覆衣的栗子滚落在铺着茅草的幽暗空间里,是探监的人留下的一颗摩尔登糖。
牢室里静得能听到隔壁间囚犯磨牙的声音,蜷缩在墙角的人再也没有了声息。
……
天边蒙蒙泛起鱼肚白,大街小巷还弥散着爆竹留下的硝烟味,天边飘起细雪,拥抱着这座被战火灼伤得千疮百孔的城市。
王八楼里抛出来一具女囚的尸体,她瘦得形销骨立,好似苍白的皮包裹着骷髅架子。
她的手臂垂下来,手指僵硬着,掌心里攥着一颗浑圆的栗子糖果。
清理尸体的狱卒一大早就将尸体拖出来,用足尖踢了踢那只没有知觉的手:“这是什么啊?”
身旁的人凑过来,睁大了眼睛道:“哟,西洋货啊。”
“就这个?”
“可不是啊,这个叫做‘摩尔登糖’,我小舅舅从法国给我带回来过,”他骄傲地炫耀着,“就那么小小的一瓶,死贵死贵的……”
那人蹲下身来想要从她的手心里把那颗糖果抠出来。
“你捡它做什么,又吃不了。”
狱卒抬脚在她僵硬的手背上踩一下,圆滚滚的栗子从女囚的手中滚出来,黏糊糊的糖浆沾了灰尘变成了脏兮兮的黑色。
“走吧走吧,一大早就要起来收尸,”他撇一撇嘴,不再看它一眼,“真是扫兴。”
雪花落成白褥,天地为她入殓。
两个狱卒肩并肩地回到岗楼,糖霜似的细雪为曝露在外的尸体覆上一层白衣。
……
闹市街的茶馆照旧吵吵嚷嚷的,小二拎着扫帚清扫着门脸前洒了满地的爆竹残骸。他一边把红皮扫入簸箕,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茶客们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