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杜子规兔子似的微红着眼睛,细密的睫毛微微发颤。
都说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可是总有人能美得万里挑一。
他上妆和素着脸是截然两种不一样的感觉,他长得很干净、很清秀,眉眼间有点女气,可是言行举止并不娘,成百上千的女孩子们愿意大老远地跑到戏园子里来举着灯牌支持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就是活该,”他听到杜子规的声音一字一顿,“我就是一个扫把星。”
“你怎么说话呢。”傅南寻伸手去掰他的肩膀,使得身边的人无处可逃,只得面对自己。
可是杜子规的声音仍在继续着,平淡得不带一点波澜。
“我就是一个扫把星,克衰了原本的戏班子,现在又来祸害千秋戏楼。”
冷敷的时间不宜太久,傅南寻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劈手夺下了他敷在脸上的碎冰冰:“这都是些什么糟粕的思想,别整那些封建迷信的……”
他二话不说就把包装袋撕开,里面的碎冰冰被他一掰两断。
杜子规被他这么一打岔,扫把星之类的丧气话一下子被他抛到了脑后。
“你不是说给我敷脸的吗?”
傅南寻把一半塞进嘴里,一半递还给他:“你脸也就巴掌大,半截就够了。”
杜子规接过那半截碎冰冰,也没有继续再敷脸了,而是低下头猫儿似的舔一舔冰棒。
很冰,是甜的。
他们坐在戏台子的边缘吃冰,一同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戏楼,杜子规一瞬间有一种重回小时候的错觉。他凌空晃一晃小腿,然后盘坐上来。
“这事你跟许春秋说了吗?”傅南寻冷不丁地问。
“……还没有,”杜子规垂下手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春秋,“她天天忙得像陀螺似的,我不想拿这些烂事去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