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小拇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抬手一看,发现上面流血了,伤口是细细的一线红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你不是说要捧我一辈子的吗?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起来,他拼命奔跑,可是却找不到声音的来向。
右手的小拇指又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很疼。
他疼得五感渐渐回笼,眼前的混沌被拨开了,周围一点一滴地开始有了声音。
病房里其实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可是他却觉得那么吵闹,医疗器械的“滴滴”声,窗外的蝉鸣,还有走廊里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他还听到了自己闷在呼吸机里的沉重呼吸。
一呼一吸,喷涂得内壁里朦朦胧胧的,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眼皮很重,沉沉地压着,他费力地睁开细细的一线,只看到了模模糊糊的色块。
最初的感觉是麻木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冻僵了的人一样,正在记忆的篝火边慢慢地缓过来。
再下一秒,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油彩打翻在了视野里,灰黑一片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艳起来,仿佛一切都是斑斓的,鲜活的色彩争先恐后地闯进他的视野。
他看到许春秋正垂着眼帘,捧着他冰冷的手细细密密地吻着。
她的小拇指上拴着一条红线,那线系得很紧,几乎要勒进皮肉里去,那红线延伸着,蜿蜒着,和他小拇指上系着的线圈连成了一条。
他挣扎着坐起身,艰难地抬手摘掉了脸上的呼吸机,浑身的器官像是生了锈一样,疼,而且不听使唤。
许春秋倏地睁大了眼睛:“医生,医生他醒了……”
她像是不敢确认一样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生怕眼前的陆修是幻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