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
“那退一步说,若是外祖母心疼儿子,陪着儿一块素衣素食,岂不是又成了儿在逼外祖母与儿子一同给母亲守丧,这合不合规矩暂且不说,且论偌大国公府,外祖母都如此了,上行下效,全府哀凄,岂不是又成了我林家不懂规矩?”
林如海:“…………”
“甚或……若是那边压根就没想到儿子需要守孝这一层,玉儿这么一过去,外祖母与儿子抱头痛哭一场,怀念一番亡母,随后,荣国府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正常把儿子放在外祖母身边教养,那父亲是要儿子对母亲不孝,跟着贾府锦衣玉食,还是要儿在荣府之内想办法与外祖母悄悄提守孝之事,巴巴打外祖母的脸,等同于指责外祖母考虑不周?”
林如海陷入了深思。
他确实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但是黛玉一句一句说的……却又颇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黛玉觑了一眼林如海神色,也知道他大概是被说动了,却还欠些火候,索性又想了想,小声地转了个话头:“父亲,正如您所说,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当好好活下去,才不会让娘亲在地底下担心。”
林如海点头,并且很想表示对啊就是这个样子没错,所以你去你外祖母家,没有半点毛病,可黛玉哪里会给他表达这个的机会,只是继续说了:“从好好活下去论,若儿是个女子,那此事玉儿便无话可说了。”
“嗯?”
“儿子……虽不太赞同这世上对女子的诸多限制,但绝大多数人却奉为圭泉,还认为丧母长女因为无母亲教养,便总让人怀疑女德缺失,从而婚事艰难。为长远计,若玉儿是女儿身,即便是去了外祖母家讨嫌,为了以外祖母的教养掩过这丧母长女的尴尬,儿也少不得去那么一遭,可既然儿是个男子之身,又何必去了外祖母家再让他们难做?”
“或许父亲会以为母亲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女儿,并不会嫌了儿子,可是儿忤逆,不得不再问一句父亲,您细细想去,外祖母的意思,到底是不是确实希望儿子去她跟前?”
林如海:“这话怎么说?”
“父亲方才似有说过,是外祖母派了男女家人来拜祭母亲,也想着儿子无人教养,这才想接儿子入京念书,是与不是。”
“是。”
“父亲细想,外祖母派来的是什么人?说的又是什么话?”
什么人……什么话……
林如海慢慢琢磨开去。